或許在是自己那位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的發小找自己要陳星然聯係方式的時候,或許是當他默許周圍人起哄的時候,或許更早——早到看著陳星然脫口而出條條律法,又單手揪斷他領帶的時候。
但這些話紀雲柏從不會、也從不打算同任何人說。
看著屏幕上陳星然回過來的消息,他心情大好的回複了一個高冷的:“好。”
隨即想給手機熄屏,又有點開心,於是便一直這麼看了一會兒。
正好這時候陳星然買的冰袋也到了,她拿了跑腿小哥送來的冰袋後,將房間調為勿擾模式,隨後將屋內空調打開,調到十六度,同時將冰袋全部傾倒入浴缸之內。
做完這一切,陳星然連那一堆塑料袋都來不及收拾,隻覺得自己身體很重,每一根骨頭都使不起勁兒,好像有什麼千斤重的東西係在自己的每一根骨頭上,整個人頹然的跌坐在地上。
對於龍族來說,‘返祖’現象並不會頻繁發生,對於年輕的小龍尤甚。陳星然一向自詡年輕,她覺得按照龍族的年紀來算,自己這樣大概就跟人族十八歲左右差不太多。
——這都是根據她腦內的傳承記憶推算出來的。
但不知是龍族種群滅絕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小小年紀’的她已經經曆了數次返祖劫期。
此前每次有返祖現象,陳星然大約心裡都會有語言,然後再從自己腦海中的應對方法裡篩選出一個適合的,早早的為這個劫難作準備。
值得一提的是,根據陳星然的記憶,返祖劫難在龍族成親後會沉寂一段時間,不過也沉寂不了多久,大概數千年吧,在這時間之後,還是得自己扛過這段時期。
而陳星然同那位神祇成親不過百年,自然還在壓製這劫難的時期內,因此,陳星然萬萬沒想到,自己不過是解除了個婚約,這劫難便如影隨形的跟了上來。
不過她好歹也是經曆過此劫難的龍,這會兒雖然什麼術法仙力都動用不了,但有過幾次度過劫難的經驗,心中倒也不是特彆恐慌。
與此同時,在所有人都察覺不到的九重天,兩個小仙童繼續圍著司命星君問東問西。
“您說那……龍……怎麼會神通廣大到這等地步,還能單方麵休了我家主人?”
“就是啊,兩人既然在一起了,在月老祠可是有紅線相牽的,為何還能因為一紙休書而斬斷?”
司命星君聽到後麵這句怔愣了一下。
“等等,紅線是因為一紙休書而被斬斷的嗎?明顯不是啊,我記得在陳星然上神的記憶中,紅線是被雷劫劈斷的。”
一個小仙童聽了他這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另一個則盤膝坐下,胳膊肘撐著大腿,手腕撐著臉蛋,同樣用一種無言的麵色在看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活了這麼多年,被求上門的次數數不勝數,每每都是他覺得央求之人的問題太多了,完全超出了天道所規劃的範圍。偏生那些人還不自知,還希望他動手救活某個人,這時司命星君就會用這倆小童的目光和麵色看向登門求助之人。
不是他不願救,隻是當真救不了啊。
司命星君被看的新鮮之餘,很快也反應過來他們的意思。
“你們是說,陳星然上神的這段記憶中是故意被我看到,因為,被我看到,就代表她如今命盤裡麵的命數是如此的?”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並且,被星君您所認同著,就代表那位上神也很難察覺出自己記憶被竄改了。”一個小童如是說道。
另一個小童由單手托腮改為雙手托腮,嘟囔:“現在為星君點破這個事實,也是在為日後上神恢複記憶做準備。”
司命星君喃喃:“……你們家主人這個算計,當真是連誰都不放過啊。”
“並非我家主人不放過您,隻是因為如果提早告訴,星然上神那邊也會很快察覺出端倪,這才一直隱瞞不報,還請上神恕罪。”兩位小童俱起身,齊齊一拜。
司命星君擺擺手:“這種事情就算是提前告訴我,難不成我還能不答應?隻要能留住那位,一切都好說的。”
難不成他真的能眼睜睜的看著奚池像那霧溟君一樣,隨著他所鐘愛的龍女,徹底消散在世間。
頓了頓,他說,“現在星然上神那邊是可以瞞住,但……你家尊神那邊,就看他能不能意識到自己的布局了。”
陳星然連換下衣服的力氣都沒有,就著一身浴袍沉入浴缸裡,水麵上漂浮著一層買回來的冰塊。
這樣降溫的效果……特彆微小,陳星然躺在裡麵,甚至覺得這點效果還要讓自己費勁的把冰塊拎進來,著實有點虧了。
可很快她就沒心思再去思考太多,一種幾乎能把人燙化的熱度從心底,沿著骨頭,沿著經絡,向四肢百骸進發。
在這樣灼熱的燙意中,想要休息都睡不著,隻能硬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