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什麼吃,昨天吃那麼多就不怕積食麽?不給吃了,聽見沒有?”真不是她要故意凶孩子啊,而是原主的意識在作祟,一看見這小拖油瓶就莫名的心煩。
果然,寶兒立馬委屈巴巴的蓄上眼淚,也不敢跟了,就在後麵看著她,仿佛在說“人家還是個寶寶呢好委屈好想哭但是要忍住”。
徐璐雖然是真的不喜歡小孩兒,但……他這小可憐模樣,又實在讓她硬不起心腸來。
她儘量克製住,不受原主情緒的影響,輕聲道:“彆哭……了,我給你做好吃的吧。”
她這幾天閒著沒事把家附近轉悠遍了,在房後見到許多半黃不綠的冰粉樹。記得以前爺爺曾教過她,用小果果裡頭那種細細的籽可以做出清涼爽口的冰粉。
所謂冰粉,其實跟“粉”沒啥關係,就是冰粉籽遇水揉搓,會像敷麵膜的海藻一樣,釋放出許多膠質物。凝結成塊後放點糖水兌著,又甜又涼,特彆好吃。
徐璐從廚房裡拿塊乾淨的紗布,把剝好的冰粉籽嚴絲合縫包起來,緊緊的打個結,放水裡使勁揉搓,小家夥就搬個小板凳坐旁邊,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果然,沒多大會兒,裡頭開始有膠質析出,深咖色的冰粉籽被密封得很好,一顆都沒漏出來,而析出的冰粉全都是晶瑩剔透的,又乾淨,又清澈。
等搓出半小盆,她連盆一起端水缸裡浸著,九月份的天不是一般熱,浸一會兒再拿出來吃就會特彆涼。
“彆看了,玩會兒去,還沒兌糖水呢。”可惜小家夥是趕不走的。
徐璐翻了個白眼,她上輩子遇到的熊孩子不少,可像他這麼饞的……說實話,還真沒見過。
當然,以後的幾年,她都要為自己今天這個“錯誤的”判斷付出代價。
等她用涼開水化開紅糖,攪拌勻淨了,用勺子舀了小小的兩勺冰粉在小碗裡,再兌上甜蜜蜜的糖水——一碗正宗的純天然的冰粉就出爐了。
她忍不住自己先嘗了口,嗯,不錯,味道可以。應該比爺爺做的也不差了。
隻不過爺爺的紅糖是摻了玫瑰花的,喝起來還有股玫瑰花的清香,她的就是比較純粹的紅糖味兒了。
小家夥見可以吃了,墊著腳抓她手裡的勺子。徐璐怕涼水撒他身上,趕緊讓開,回廚房用溫開水兌的糖水調了半碗給他。
“喏,吃吧,小饞貓!”自從那天燙到他後,徐璐對他入口的東西冷熱都多留了個心眼。
寶兒不太會用勺子,直接抱著碗,也不用她喂,大口大口的喝起來。眼看著太陽就要落山了,估摸著等林進芳回來做飯不知得到什麼時候呢,徐璐實在餓不住,進廚房煮了幾個土豆,打算做個土豆泥。
季雲喜出了村長家,剛好走到村口,就見一個小孩兒正抱著比他腦袋還大的碗吃東西。看不見臉,隻看見露出來的頭發黑黝黝的夠濃密,連小手都是雪白雪白的。
也不知道這家孩子是怎麼養的,比城裡小孩還白。
一路走過來,遇到的大人孩子,要麼麵黃肌瘦,要麼黑不溜秋。他從小在村子裡長大,自然知道那樣的才是常態。
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直到那碗終於放下,露出一張白玉團子樣的小臉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真像會發光的寶石,煜煜生輝。
小孩也不怕生,還對著他笑了笑。見怪蜀黍一直盯著自己看,寶兒忍痛割愛,把碗遞到他跟前:“糖糖。”跟他以前吃過的糖一樣,是甜的。
季雲喜看著他碗底上棕紅色的糖水,裡頭靜靜的躺著兩塊透明的東西。在夕陽映照下,折射出炫目的光。
他覺著自己今天一定是渴壞了,太缺水了,對著小孩子吃剩的東西,居然情不自禁的,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寶兒人小小一個,端不了多長時間的碗,見他隻顧著看而不接,就乾脆把碗放地下,拉著他的手要進門,小嘴裡“姥姥”“姥姥”的叫。
“不許再叫我姥姥!臭小子,我忍你很久了!”徐璐氣衝衝從廚房“鑽”出來,就見院裡站了個瘦高個男人。大夏天的,一身黑西裝她看著都熱,襯衣還扣到最上頭……
應該是一個嚴謹的大叔。
“額……大叔你好,請問你找誰?”她一臉疑惑。
季雲喜臉色一黑,被一個當姥姥的女人叫“大叔”……是她眼神不好,還是他真的那麼老?
“嗯?您找哪位?”見他臉越來越黑,氣場越來越冷,徐璐不自覺的客氣起來。
您……
季雲喜心頭一跳,怎麼就這麼像?那個小寡婦也是這麼稱呼他的。腳步就不由自主的頓住。
“哦我想起來了,您不是那天那個大老板嗎?是找李國青吧,走錯了,他們家在隔壁。”原諒她對大叔臉盲,大叔級彆的男人在她心目中都一個樣。
但她卻忘了,現在的自己已經成了大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