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手捆起來做什麼?”
“不用做。”男人的聲音像在紅酒裡浸過,帶著醉人的味道。
“不用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
兩個人顛來倒去就幾個字,說著外人聽不懂的話。
季茹躲在暗影裡聽了一會兒,見果然聽不懂,就雞賊的笑了兩聲,縮著脖子跑回屋了。她可不像她爸耐冷,大冬天的隻穿個襯衣。
不過,她也不心疼,反正,冷病了春花阿姨會照顧他……嗯,就是這樣。
“啊切。”季雲喜打了個噴嚏,摸摸鼻子,也不算冷啊,難道是誰說他話了?
“冷到了?”徐璐想把衣服還給他,畢竟,年紀到了不服老不行。
幸好季雲喜不知她腹誹,不然估計得一口老血噴出來。他隻是把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穿著。”
“很喜歡孩子?”
“還行。”
“那為什麼這麼難過?”當初季茹跟著她媽走的時候,他可沒掉過眼淚。彆說掉淚了,太大的情緒波動都沒有,隻想女孩跟媽是比較好。
現在,即使跟閨女關係改善了,但他還是做不到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徐璐一頓,是啊,為什麼這麼難過?她也不知道。
本來,那晚的夢後,知道原主回不來了,她已經在不斷的說服自己:在這個世界挺好的,兒女孝順,她身體健康,樣貌出眾,沒什麼不滿意的。
在她已然接受“回不去了”這個現實,想要安心過日子時,又出了這茬。作為一個連名字都沒出現過的炮灰寡婦,命運是既定好的,活到哪天算哪天。
與其說難過,更多的是沮喪。積木剛堆起個基礎,就被人一腳踹翻了。
“那你說,要怎樣才能不難過?”
“砍腳。”誰踹的積木她砍誰,這賊老天也同樣不會放過。
男人一頓,“嗯?”
皺著眉頭,直到方圓十裡蚊子蒼蠅都絕跡——被他給夾死了後,季雲喜深深地吐一口老氣,“你要砍誰?我想辦法。”
徐璐一愣,見他鄭重其事的模樣,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世間怎麼會有這種分不清真話假話的人啊,她明明說的是氣話,誰會傻得真去砍人?
她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他也配合著要“殺人滅口”,把老王八蛋嚇得屁滾尿流。
“你老實說,那事是不是你乾的。”
“什麼事?”
小劉沒說錯,女人心,海底針。
“楊老頭下台了,是不是你做的?”
季雲喜挑挑眉,“自作孽,關我什麼事?”
徐璐不信,但他言之鑿鑿,一副“愛信不信”的神情,還真有點可信。“真沒做?”
“嗯。”不過是把他收賠償款和放高利貸的證據交鄉政府而已。
動他的女人,就得付出代價。
是的,這個女人就是他季雲喜的。
徐璐還在發愣,突然就被他逼到榕樹下,脊背靠在冰涼的樹乾上,她禁不住打個冷顫,清醒過來。“你怎麼了?”
“考慮得怎麼樣了?”說話間又有熱氣噴到她耳朵上,又害怕,又舒服。
徐璐裝傻,“什麼怎麼樣了?”
“跟我處對象。”
徐璐的臉又紅了,她這幾天被這群男男女女的豪門恩怨搞得焦頭爛額,哪裡有機會想這茬。
“我……我不知道。”
“嗯?”
季雲喜愈發逼近,近到徐璐能夠看清他下巴上的胡茬,一根一根的,像一個個分布均勻的小黑點,整整齊齊的列在那兒。
說來也怪,一般頭發多的男人,長絡腮胡的幾率也更高。但他除了鬢角外,卻一絲多餘的毛發都沒有,兩頰耳前本該長絡腮胡的地方,乾乾淨淨,連毛孔都能看得清。
也不知,是經常刮的原因,還是本來就沒長?
“看夠了沒?”
徐璐紅著臉,“沒有。”
她還沒往下看看呢,不長絡腮胡並不意味著不長胸毛……反正她不喜歡長胸毛的。
以季雲喜的身高,能將她的頭頂儘收眼底。自然不會錯過耳後那兩根閃著銀光的發絲……他不相信,她還這麼年輕。
可能是光線不好,看錯了吧。
於是,一男一女,加一起坐公交車都能刷老年卡的年紀了,就這麼看胡子,看頭發,看風景……看了不下十分鐘。
劉光源坐車裡,也跟著看了十分鐘,簡直憋到內傷。
他老板怎麼這麼純情,就不能直截了當,趁她無依無靠,一舉拿下麽?女人是感情動物,隻要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陪伴過她,再適當的語言表達……手到擒來的事!
“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那兩根銀絲像針一樣紮在季雲喜心尖,他想讓她衣食無憂,想讓她滿頭青絲,貌美如花。
徐璐再次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裡麵是真誠,有期待,還有這個年紀男人獨有的睿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