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輕輕拍拍她肩膀,來不及說什麼安慰的話。要是她走的時候能把孩子抱回房,或者交給她們看著就好了。現在最大的責任在她一個人……怪孩子有什麼用?
她是個行動派,立馬轉頭對季雲喜道:“你有沒有在派出所有認識的人?能不能請他們幫忙看看縣裡各車站和招待所有沒有帶孩子的?”縣裡六點鐘以後就沒有出去的班車了,最早得等到第二天早上六點才有一趟去省城的,八點有一趟去雲安的。
隻要守住這幾個小時,就算是被偷了,也能把握住機會。
季雲喜點頭,去小賣部打電話了。
可惜,徐璐不怪進荷和小茹,並不代表進梅不會怪。
“你們怎麼都不出來看看?這麼大孩子了,大人不在家,你們就不會把等等抱回屋嗎?我可憐的兒子,有兩個姨也跟沒有差不多……”
小茹低著頭,一聲不敢吭。
她知道自己錯了,不應該一心隻看她那些閒書。
“對不起,二姐,是我們不好,我們沒看好等等,等找到後,隨你打罵……”
進梅冷笑一聲,“我怎麼敢打罵?你爸爸是大老板,進荷又是媽媽的心肝肉,我們算哪個台麵上的?等等父母沒出息,所以在家裡也沒人管,這都是天經地義的。”
這話說得重了,季茹眼淚“刷”的就下來了。她沒想到,二姐說話也有這麼戳心窩子的時候。在她的世界裡,一個人好,她就是永遠好,一直好,不會犯錯的好。媽媽把她撿回來,給她吃給她穿,大姐二姐給她新毛巾新臉盆,教她做飯……她一直以為她們會一直好下去。
徐璐剛好聽見這麼幾句,小茹的眼淚像一顆顆珍珠掉地上,更像一根根小刺戳她心上……她想把它們撿起來,珍而重之的保存好。
她一直忽視了這孩子的隱忍和信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呢。可怕的不是受委屈,不是受外人的委屈,而是她一直信任的人給的委屈。
“你說天經地義?我倒是要問問什麼叫天經地義。孩子是你們生的,當父母的照看孩子不是天經地義?她們才十幾歲好好讀書不是天經地義?憑什麼要幫你看孩子?”雖然她們確實也有不對的地方,但進梅這麼咄咄逼人,她替小茹不值。
林進梅低著頭,不說話了。
進芳看看她妹子,又看看她媽,小聲道:“進梅快給媽賠罪,給小茹道個歉,一家人過日子,難免有一句半句不合適的,隻要……”
“閉嘴。”徐璐最煩她做老好人。
“人家小茹沒在林家白吃白喝,你們說話要摸著良心。”她眼含警告的瞪她們,這一句說得特彆小聲,沒讓季茹聽見。
“就算是白吃白喝,那也是吃我的喝我的,跟你們沒半毛錢關係。”徐璐看著進梅,這一句就說得重了。其實她早忍夠了,明明進芳進梅跟原來的春花姐也沒什麼血緣關係,能把她們養大就算仁至義儘了,現在還要幫她們找工作,帶孩子,憑什麼呀?
她自個兒的孩子都還在肚子裡呢。
他們掙的錢她一分沒動過,這一年多柴米油鹽哪一樣不是花她徐璐的錢?所以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進梅也知道自己說錯了,低著頭道:“對不住媽,是我說錯話了。”
徐璐不置可否,“先找等等,以後再說。”
話音方落,季雲喜過來了,“我讓小劉去縣公安局了,你們先在家裡等著,我去縣裡看看。”又在她肩上拍了拍,“把衣服穿好,彆著涼了。”
見閨女躲在人後,想起晚上妻子說的話,他也難得的走過去,和顏悅色道:“小茹好好聽你媽媽的話,回房寫作業,彆亂跑。”孩子就該寫作業。
小姑娘不敢抬頭,怕他看見自己眼裡的淚水,隻胡亂的點點頭。
徐璐歎口氣,傻孩子,你爸爸這麼努力這麼辛苦,可不是為了讓你受氣的。
“小茹來扶著我,咱們娘倆上村裡問問。”
小姑娘很喜歡“娘倆”,這是媽媽對她的肯定。趕緊輕輕快快的跑過來,攙著她出門。來到村裡一扇破大門前,跑上去敲了敲,“嬸子,是我,小茹。”
“咋現在來了?吃飯沒?春花也來了,趕緊進屋,鴨蛋,給你春花嬸子端板凳過來。”雖然家裡光禿禿的也沒啥,但徐璐以後可是要帶她一起發財的,王家女人特彆客氣。
小鴨蛋蹦跳著過來,看著徐璐的眼睛像在發光,因為有了她的原諒,他們家現在都吃過好幾頓魚了,媽媽說吃魚補腦子,他覺著自己都比以前聰明了呢。
“不了,我來問問,鴨蛋今天有沒有跟寶兒在村口玩?”
“有!我們玩紙烏龜呢!”
徐璐眼睛亮起來,“那你有沒有看到誰進了我們家?”林家大門正對著大榕樹下那堆紅沙石,他們在石頭邊玩耍,隻要開著門,一眼就能看到院裡情形。
“看到等等爺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