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炎熱的時候,被水花濺到也沒事,抹抹臉繼續玩就是。
有他的“突出”,幾個中年人想不發現大魚都不行。幾人都是常年跟魚打交道的,捉起來掰開魚鰓見色澤鮮紅,魚眼明亮有神,魚鱗青中泛黃,明亮光澤,魚尾擺動有力,男人力氣都快握不住了。
“好魚,不錯。”
“確實不錯,喂了多少飼料?”
不用徐璐回答,村裡人就異口同聲道:“沒有沒有,我們看著呢。”
“全吃稗子根和稻花呢,田裡害蟲被吃了,瞧著水稻都比往年好。”
“就是……”
大家七嘴八舌幫著徐璐說話,作證宣傳,讓她多賣點錢……至於多賣了對他們有啥好處,大家都暫時沒想。隻知道她做事公道又明理,她掙錢是天經地義的。
幾個中年人覺著有道理,還是問出他們最擔心的——“吃了化肥農藥怎麼辦?人吃了會不會有害?”
“咳,這你們不用擔心,春花早交代過,咱們基本沒打過農藥,就是要打,也隔一個星期打半塊田,魚有地方去呢。”
“就是,誰還用化肥啊,那麼貴,咱們都聽春花的,撒雞糞,連魚都可以吃呢。”
這年代還沒有舌尖上的華國,稻花魚可以說是一種全新的生態模式和生物“物種”,今天來的買家,都還是第一次聽說。徐璐也不強求,給胡建安使眼色,他大大小小各撿了幾斤回去,交給進芳打理。
徐璐陪著他們四處看看,又把每畝放多少魚苗,養了多長時間,投喂過多少東西都說了。“如果幾位有意向的話,可以先拿百來斤回去試試,那邊田裡的我先等兩天再捉。”
徐璐有預感,他們要是肯定會要的,但價格……就怕大家都壓價,篤定她再找不到彆的買家,使勁壓,她也沒法子。
“如果幾位不想要也沒關係,我明天開始大規模的捉,做魚乾,膠東那邊有人已經預定了,估摸著個把月就能出貨。”其實並沒有。
果然,有人神色就有點鬆動。
這新鮮玩意兒,被做成死鹹死鹹的魚乾……“多浪費啊,老板娘再想想吧?”
徐璐笑笑,“我也嫌麻煩,如果你們要新鮮的,直接開車來,要多少捉多少。”
幾人哈哈大笑,也不忙著答應,都是老狐狸呢,隻說彆的轉移話題。
待看得差不多了,徐璐邀請他們上家裡吃頓便飯,重頭戲肯定就是魚了,各種魚。
最有名的莫過於糯米稻花魚,前幾天就教進芳做好的,現在隻要拿出來蒸熟,兩條魚就是一盤菜。劉桂花家拿來的豆豉,配上青紅辣椒,做個豆豉魚,還有徐璐自己醃製的酸菜,片了做酸菜魚,肉厚肥大的就用蔥薑清蒸,鯽魚就用薄荷煮清湯。
徐璐吃不了多少,讓戰文和胡建安來陪他們,配上紅紅的楊梅酒,賽過山珍海味。
一桌子各種各樣的魚,最幸福的莫過於小寶兒了。似乎是為了“報仇雪恨”,媽媽夾給他的每一塊魚肉,他都大嘴大嘴的咀嚼,恨不得嚼到腮幫子都酸了,才慢慢咽下去。
不過,有個小插曲,喝魚湯的時候,進芳專門將魚頭挑起來,要給他吃魚眼睛。他突發奇想,好為人師:“媽媽,魚魚沒牙齒,好可憐。”
“誰說魚沒牙齒的?沒牙齒它怎麼吃東西呀?不信你看,喏,這個,是不是就是它的牙齒,喉嚨這裡看見沒……咦,這孩子怎麼哭了?”
寶兒先是抽泣,委屈巴巴的哼唧,想到自己的手指剛被魚牙齒咬過,居然覺著有點痛痛的起來,越想越痛,已經痛得連碗都端不住了,“媽媽,手痛痛。”
進芳不知何故,以為是他躲懶不想端碗呢,斥道:“給我好好端住,打翻可是要挨打的,還沒飯吃。”
小家夥委屈炸了。
媽媽變了,他再也不是媽媽最疼愛的小寶寶了——“哇!”
進芳本來隻是嚇唬嚇唬他的,現在被他一嗓子嚎出來,有點尷尬,哄他又怕慣出毛病,打罵又有客人在場……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隻大手將他搖搖欲墜的碗筷接過去,穩穩的放桌上,又將他抱起來,高高的舉到脖子上,顛著就出門了。
徐璐暗暗點頭,這小夥子不錯,有耐心,有頭腦,簡簡單單一個動作,把大人孩子都哄好了。
眾人被他童言童語逗笑,都說起自家孩子來。有了共同話題,這頓稻花宴也吃得格外香。最後,在愉快的氣氛中,稻花魚以每斤九毛的價格成交出去。
基本全賣完了。
徐璐粗略估計過,刨除養殖過程中的損耗,今年的產量至少是五萬條,平均每條一斤八兩,至少有八萬一的毛收入。再扣除魚苗、租金、人工成本,也還有五萬多的淨利潤。
居然比種藥還賺錢。
李家村田壩熱鬨了大半個月,男女老少傾巢而出,支網的,放水的,趕魚的,捉魚的,挑魚的,不要太熱鬨。大家看在眼裡,心思開始活絡起來。
魚還沒賣完,上林家的人就絡繹不絕。
徐璐看著滿地跑的老母雞,心裡小人已經滿頭黑線了。以前楊老頭助長出來的曆史遺留問題啊,一家賽一家的送東西。其實大家都不容易,自個兒中秋節都舍不得吃的雞,為了養魚就往林家送。
她拒絕過許多次,有的黯然離去,有的前腳剛走,後腳就把老母雞隔著院牆扔進來了……生怕她不帶他們致富。
其實,自從知道鴨蛋的情況後,徐璐就有想法,不看大人怎樣,孩子至少是無辜的,她在有能力的前提下,也願意帶著村裡人賺點,給孩子們一個上學的機會。
隻有讀書,才能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