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喜生氣起來……嗯, 有點奇怪。
也不是不理人, 老太太叫他“路生幫我穿根針”“路生孩子奶粉快沒了”“路生晚上回來早些”……他都能一一答應, 臉色紋絲不動,那副“季老板”的派頭倒是十足。
孩子們叫“爸爸”, 他也能平靜的答應, 每天上下班前還多了個抱抱他們的習慣,有時候孩子還沒醒, 他就在他們腦門上親兩下,幫著摸摸腦門熱不熱, 襪子薄了還會加一雙……就是不跟徐璐說話。
已經第二天了。
徐璐有點不是滋味。
一個男人,怎麼能生這麼大的氣呢?
還大男人呢,氣度連她這個小女子都比不上。
建安結婚了愈發閒不住, 今年徐璐又多承包了五十畝山地,拿來種藥材,戰文跟著小劉跑廠裡的事, 他就去藥田裡泡著, 原先屬於李家村的兩座水庫,徐璐也承包過來養魚, 全交給他了。
進芳留家做飯,小兩口見麵了還會紅著臉笑笑……這才是正常的恩愛夫妻啊。
徐璐給季雲喜飄去個白眼,男人低著頭扒米飯,仿佛沒看見。
婆婆眼睛是不好, 但心思靈透著呢, “路生, 給春花夾點肉啊,彆隻顧著自個兒吃。”
季雲喜筷子一頓。
徐璐轉頭,假裝沒聽見,心道:看吧,你媽還不是護著我!你夾菜我也不一定吃……不過,看在你主動求和的份上,姑奶奶也能勉強原諒你,兩天的冷戰就饒你一命。
然而,她並沒有等來男人的橄欖枝。
而是一隻細白的小手手,抓著一塊金黃燦燦的蒸南瓜,奶聲奶氣道:“媽媽,瓜瓜。”
是鬆鬆抓的。
徐璐想鍛煉他們的手眼協調能力,每頓飯都會放個餐盤在他們麵前,清淡易消化的南瓜山藥啥的放些給他們,自個兒抓著吃。
那小手手還沒啥力氣,抬了一會兒不見媽媽接,手就開始微微的發起抖來。
徐璐眼眶濕潤,“鬆鬆真乖,媽媽最愛吃南瓜了。”
穩穩的用筷子接住,“嗷嗚”一口吃進嘴裡,孩子吃的東西,沒啥油鹽味道,卻格外的香甜,原汁原味,還帶著淡淡的溫度,屬於兒子們的關愛的溫度。
還是兒子靠得住啊,老公啥的,算個屁!
徐璐又白了一眼季雲喜,把鬆鬆抱膝上,專心致誌喂他吃的,要冷戰就冷戰吧,這話愛說不說,反正她有三個兒子。
跟著鬆鬆學,平安和醒醒也紛紛拿著南瓜說“媽媽呱呱”,“嘰裡咕嚕”叫起來,飯桌上像有一群小青蛙似的。徐璐覺著此刻的自己,如果會長尾巴的話,已經在背後搖啊搖的了。
嘚瑟。
這仨小子,真沒枉費她平日裡的疼寵啊。
就這樣,彆說老太太了,連最遲鈍的進芳和小茹也發現爸爸媽媽在鬨矛盾了。大家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飯桌上的氣氛,委實有點微妙了。
飯後,徐璐也不收碗筷,自個兒帶孩子上樓看電視,老太太看看獨自回房的路生,再看看跟兒子們玩得不亦樂乎的兒媳婦,猶豫一下,還是過去道:“路生咋啦?”
徐璐聳聳肩,搖搖頭。
平安覺著媽媽的動作很好玩,也跟著搖頭。但他人小心大,媽媽是慢慢搖,他偏要迅速的撥浪鼓似的晃,“彆把自個兒晃暈了呀,傻小子!”
老太太卻以為她在生自個兒的氣呢,小心翼翼道:“春花啊,媽老了,有時候做事不著調,有不合適的地方,你一定要跟媽說啊。”
徐璐愣了愣,婆婆是以為她生她的氣呢?
趕緊道:“媽彆多想,我不是那個意思。”但具體是什麼,隻能兩口子知道的事,又不好跟她說了。
老太太等了會兒,見她還是不說,突然小聲道:“大妞這丫頭,我會好好教訓她的,你彆氣了。那天她也保證過了,再也不敢不打招呼把孩子帶出去了。”歎口氣,繼續道:“唉,你是不知道,以前在家裡呀,大妞也是個苦命人……跟我一樣。”
不止要被她親爹媽打,老頭子發起狠來,也是見啥扔啥,鍋碗瓢盆順手就砸她身上,因著是孫輩裡最大的,受的氣也最多。
“真不是因為大妞兒,媽彆多想了。”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青春少女要去會情郎,帶兩個小燈泡打掩護,她能理解的,說過就過去了。
徐璐挽著老太太的胳膊,給送回房去,母子四個窩沙發上,看會兒電視,吃點兒水果,再幫他們揉揉小肚肚,時間過得很快。
可憐季雲喜,一個人在房裡待了大半晚,也不見孩幾個回來,那當娘的也沒個動靜。電視就那麼好看嗎?早知道不同意買了!
嗯,孩子們玩累了,肚子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平安開始揉眼睛,醒醒的大眼睛在茶幾上轉來轉去,沒看到常喝的奶瓶,有點焦慮,哼唧了兩聲。鬆鬆也很不爭氣的咽了口口水,“nie nie”叫了兩聲。
徐璐趕緊把泡好的奶瓶拿出來,自己先嘗了一口,“嗯,味道不錯喲。”
三小隻眼眨不眨的看著媽媽,那口水忍不住快流出來了。
徐璐故意不喂他們,又嘗了一口,是真的不錯。能讓小孩子吃得下去,還喜歡吃的東西,口感肯定是不錯的。
“nie nie ”
“媽媽”
“哦哦……”
於是,季雲喜實在等不及了找上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小妻子眯著眼睛,咂巴著嘴巴,一副享受至極的模樣,三個兒子在旁嗷嗷待哺,可憐至極。
他輕咳一聲,“嗯哼。”
母子四人回頭,不理他,繼續喝奶。
季雲喜有點尷尬,尤其是小妻子嘴唇上還殘留著一點乳白色的奶漬,她居然下意識的用舌.頭舔了舔,那淡粉色的小舌.尖,隻露出一米米點兒來……他覺著身下一緊。
“時間還早嗎?”
徐璐:繼續不理,讓你跟我冷戰。
季雲喜又輕咳一聲,“他們不洗澡了嗎?”
徐璐:就是不理。
三個兒子,有奶便是娘,根本沒時間管他們老爸臉色有多可憐,“滋滋滋”喝幾分鐘,拿開奶瓶打兩個小哈欠,就睡著了。
季雲喜終於找到機會,一把抱起醒醒往屋裡去,沒一會兒又來抱鬆鬆,徐璐怕孩子著涼,還是抱起平安跟著回房了。
一家五口平安無事的躺到床上,三小隻睡得人事不知,兩個大人卻“心懷鬼胎”。季雲喜有無數個瞬間,想問妻子她怎麼了,是還在生氣嗎?但她裹著被子遠遠的滾到孩子那頭去,中間跟他楚河漢界徑渭分明。
其實,徐璐是故意的。
心道:你要來哄哄我,今兒這氣也就消了,姑奶奶饒你狗命。
事實上:男人不動如山,呼吸平靜而勻稱,仿佛真的睡著了一般。
於是,徐璐更氣了。忽的滾出來,在他小腿上輕輕踢了一下,死木頭,你老婆生氣了,超氣的!
季雲喜在黑夜裡睜開眼,靜靜的看著她,不知這又是發的哪門子脾氣,但聰明的沒有出聲,心想,她要打要罵隨她,讓她出口氣就好了。
誰知,他這麼直男的處理方式,卻讓徐璐更氣了,氣成河豚,都快炸了。
她突然猛地掀開被窩,一個翻身坐他肚子上,在他胸口捶了幾拳,腰上用勁往下壓,想要把他壓扁,壓成肉泥。可她忽略了男女身體的差異性,她自以為的“用儘了吃奶的勁”,在男人看來就跟做按摩似的,癢癢酥酥,甚至麻麻的。
很快,小雲喜就起了反應,好巧不巧的頂在那兒。
徐璐暗罵一聲“禽獸”,身下卻微微用力,老娘使勁坐,使勁壓,看壓不廢你!
暗夜裡,季雲喜舒服的輕歎一聲,他小妻子的技術真是越來越好了。他們雖然嘗試過很多花樣了,但不開燈她坐上麵的……卻從沒試過。
對,在“禽獸”季雲喜看來,白天坐上麵是一種,晚上開著燈坐上麵又是一種,關了燈自然又是一種……所以,彆人的封頂可能就是一百零八式,他的……不好意思,可能有三四百式吧。
幸好,徐璐不知道他心裡想的,不然非得噴出一口老血來。
她使勁蹦躂了半天,男人還是一聲不吭,徐璐真是怒了。不就是沒第一時間把二十年後的事告訴他嗎?至於嗎?氣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