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看那位舉著半截軟鞭,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的小娘子,少年也能猜出他麵前的男人一定生了一副好皮囊。
“事情還沒搞清楚。”男人說話的聲音很淡,微冷,像落在深夜海水之中的冷石,“啪嗒”一聲砸進眾人心間,“當街打人不太好吧。”
這位沈家的小娘子,癡癡望著,連眼睛都忘記眨了。
“啊,對,事情,事情還沒搞清楚呢……”這位嬌蠻的小娘子突然嬌羞起來,摩挲著自己腰間的紫帶扭捏。
那邊的兩位大哥終於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典型的要錢不要命。
“說吧,什麼事。”男人鬆開手裡攥著的軟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
他始終背對著少年而站,少年看不清男人的臉,但不知為何,突然有種極熟悉的感覺。
這衣服自然是熟悉的,人嘛……少年眯著眼,企圖去看男人的臉,卻不想自己剛一動,就發現衣角被人踩住了。
踩他的不是彆人,就是這個男人。
少年伸手去拔衣角,沒□□。然後又去推男人的腳,沒推開,男人反而還得寸進尺的往後踩了一腳。
這下,男人的兩隻腳就都踩在了少年的衣服上。
少年除非光著膀子跑,不然就隻能被踩在這裡了。
兩位大哥拿著手裡的畫本子,遮遮掩掩。
男人漆黑眼睛微微向上一挑,如桃花拂麵的容顏之上透出一股冷豔之意,手一抬,兩位大哥手裡的畫本子就飛到了他手裡,跟變魔術一樣。
男人隨意翻閱了一下手裡的畫本子,然後突然冷笑一聲。
兩位大哥麵紅耳赤,“我們,我們是被他騙了,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他賣的是這種東西,要是知道我們肯定不會買的……”
大哥越說聲音越小,周圍的人立刻發出一陣了然的嘲弄聲。
這是買了十八禁的畫本子,覺得不滿意,追著人家要錢呢,什麼騙子呀,分明就是自己不乾淨。不過這少年瞧著年紀輕輕,怎麼好好的會做這種營生呢?
一手一本畫本子的男人嗤笑一聲,將畫本子隨意往儲物袋裡一裝,然後轉身,麵對少年。
陽光太大,少年眯起眼,有點看不清麵前男人的容貌。他結結巴巴道:“我,我賣的是正經畫本子!”
“正不正經,我自會查驗。”
男人彎腰,徑直收走了他的小包包。靠近之時,少年眼尖的看到那根藏在男人寬袖內的木棒子。
等一下,那個棒棒上麵的字有點熟。
少年摩挲著小手,暗搓搓的想把棒子抽出來看看,卻不防自己的胳膊被人捆上了。
捆人的不是彆人,就是他麵前的這個男人。
“跟我走。”男人冷著一張臉,使勁一拽,少年一個踉蹌,跌跌撞撞的被迫跟著往一旁的客棧裡去。
沈家那位小娘子跟在身後,嬌俏喊道:“你是青雲派的陸敬淮吧?我知道你。”
男人並未應,少年卻雙腿一軟,“啪嘰”一聲跪下了。
男人停住腳步,並未去看那位沈家小娘子,反而是勾唇一笑,垂眸朝少年看去,麵容危險至極,似乎還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真是可惜,有人沒認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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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蘇棠絕對不會來海岱。
男人坐在一方紅木椅上,身高腿長,麵容冷豔,一雙眸子深邃如深淵大海,浸著陰沉之色,可偏偏那眉眼又是極風情的,這種狠戾而張揚的豔媚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並不違和,反而顯得妖冶極了。
大概有一百多年沒見了吧,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
蘇棠暗自嘟囔。
客棧裡人多嘴雜,外頭傳來了方才那些沈家人的說話聲。
“哎,剛才那人是誰啊?生得這麼好看。”
“那是青雲山的人。”
“青雲山?”
“咱們修真界除了四大家族,最有名的就當屬這青雲山了。而這青雲山裡,最最有名的又當屬那位風華無二的陸敬淮。”
“陸敬淮!就是那個占據了修真界第一美人稱號的?”說話之人嘖嘖稱奇,“我原本以為一個男人能好看到什麼地步,真是沒想到,沒想到啊,這世上竟有如此絕色……”
“可惜是個男子,要是女子呀,我就算是把褲子都當了,也要娶他!”
“省省吧你,那樣的人物能瞧得上你。”
一堆人嘰嘰喳喳過去了,蘇棠聽得直冒冷汗,幸好麵前的男人並沒有什麼表示。
男人手裡拿著那根卑躬屈膝的仙女棒轉著玩,姿態懶散,神色散漫,整個人像是沒骨頭一樣的癱坐在那裡。
可即便如此,男人也是好看的。不然剛才那位沈家小娘子也不會當著蘇棠的麵流口水了。
不過聽著外麵的話,這隻男主什麼時候變成正直好青年了?難道不應該是“喜穿玄衣,滿身魔氣,身旁常隨一魔魅,最喜擄掠貌美女子……”這種一看就知道是邪魔歪道的描寫嗎?
到底是哪裡出了錯呢?
突然,正在把玩仙女棒的男人慢條斯理坐直了,然後扔出兩個畫本子。
畫本子掉在地上,露出裡麵的……三隻小胖豬。
頂著一張清秀少年臉的蘇棠立刻壓低聲音開始做生意,不放過一絲機會,“這位大哥可是也感興趣?這是睡美人新版本,睡美人和野獸不得不說的二三事……這樣,不如你把我鬆開,我來給你好好講講?”
男人朝蘇棠的方向掀了掀眼皮,並未搭理她說的話,隻撐著紅木椅旁的扶手站起身。
蘇棠立刻縮起身子,使勁往後躲。
可惜,她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根本就動不了,隻能晃悠著椅子不斷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這位大哥,彆激動啊,有話好好說,我可以給你打個親情折扣,九九折……啊,不對不對,九八折,要不九七……”
蘇棠賄賂的話還沒說完,男人隨手拿起一旁實木圓桌上的茶水就往她臉上一潑。
“阿噗……”
茶水清澈,略帶微綠。可從少年臉上落下的卻是白色略粘稠像牛奶一樣的東西。
這是整容水,是當年離家出走時蘇棠從黎逢那裡偷來的。這種整容水抹在臉上能立刻改變容貌,堪比變魔術。
可蘇棠忘記了,陸敬淮跟著黎逢學了那麼多年的醫術,怎麼可能不知道整容水,他估計第一眼就認出自己了。
小娘子弱小可憐又無助且極其心虛,“那,那什麼……”
站在麵前的男人身姿高挑,氣勢迫人。
他慢條斯理抽出自己的白光劍,抵在蘇棠的小細脖子上,那雙深諳的眸子落在她臉上,漫不經心地輕啟薄唇道:“小師姐,好久不見。”
“咕嘟,”寂靜的屋子裡,蘇棠聽到了自己最後絕望的聲音,“讓我吃飽了再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