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床確實小,莫爾儘量側身躺在床邊,可季封躺下來的時候還是碰到了他的背,季封身高體長的,躺平了就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於是乾脆也學莫爾側躺著,但他是正對著莫爾。
季封想跟莫爾說話,但莫爾背對著他,於是季封對著莫爾的後腦勺開口,“莫爾,轉過來,我跟你說話。”
莫爾一僵,說話就說話為什麼要轉過去?
“莫爾?”
“你倒是說啊。”莫爾沒轉。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季封笑起來,“我們又不是真夫夫,我不會吃了你的。”
莫爾沒來由氣得直呼氣,聽聽這說的是什麼話?但他還是沒好氣的轉了回去,瞪著季封。
黑暗中莫爾的眼睛依舊很漂亮,而且這有幾分怨念的眼神著實讓季封愉悅,這孩子果然越來越有趣了,可愛得緊。
“你腳好些了嗎?”季封問。
“你就問這個?”莫爾無語,所以到底為什麼要叫他轉過來?
“是,”季封看著他,“這裡的醫療不比洛帕,不過我可以算半個醫生,所以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莫爾怔了怔,沒敢再直視季封的眼睛,扭回頭才回到,“好很多了。”
“這就好,”季封歎道,“你也不要太著急,這事我們得從長計議,急不來的。”
“我知道。”莫爾悶聲道。
自從爸爸的事情之後,莫爾對威普的誤解越來越深,父子倆的感情似乎一天比一天僵,但即便是他們幾個月不說一句話,其實心底還是關心著對方的,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
莫爾對威普的映像一直停留在小時候,威嚴冷俊,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權勢滔天……可是直到羅爾特的事情發生之後他才慢慢意識到,父親早已不再是曾經強大的父親了。
而這次的事情更是驗證了這一點,威普元帥早就不再是曾經不可一世的元帥了,他不僅僅處處受製於人,甚至連他的兒子都有人敢算計,可見他在洛帕的位置早就岌岌可危了,說不定這些年他都是在強撐。
可是莫爾很不理解,父親那樣的人到底是怎麼淪落到這種地步的?怎麼想父親都不該是受製於人的人。
所以莫爾很擔心,羅爾特出事了,現在他也出事了,那父親會怎樣?迎接父親的又會是什麼?
倫古星山洞的發現或許隻是一個意外,但他會出現在那裡絕對不是意外。
從那些黑狼的攻擊到軍艦航向的改變,甚至其他五艘軍艦的突然圍攻,都不是巧合。
可這麼大費周章隻是為了弄死他區區一個少將來打擊父親嗎?莫爾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所以莫爾現在很擔心威普,同時也擔心羅爾特的安危,他現在隻能祈禱父親的情況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不知道邱明他們會怎樣,還有方教授他們……”想到這些莫爾就更難受了,沉重得喘不過氣來。
季封就知道這孩子心思重,什麼都壓在心裡,“人各有命,這不是你的錯,不要把什麼都抗在自己肩上。”
季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莫名的帶著溫度,莫爾忍不住輕輕舒出一口氣,就像疲累的身體找到了柔軟的床鋪,情不自禁渾身放鬆下來。
但那麼多事壓在心裡換誰都受不了,更何況莫爾本來心思就重,所以根本就睡不著。
好一會兒過去,莫爾依舊一動不動,季封卻知道莫爾沒有睡著,有些心疼,莫爾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冷漠高傲,似乎連對家人都是一副冰冷的樣子,但其實他是個心善的人,對親人更是看得比誰都重。
“睡吧,好好睡一覺。”
季封說著對莫爾的頭伸出了手,打算再次以精神力助他入眠,不想還沒等他精神力劃出掌心,一動不動的莫爾突然轉過頭來,然後一把抓住了季封的手。
“我想自己睡!”莫爾瞪著季封,他就想自己睡,他不想連睡個覺都要季封幫忙,那以後協議結束之後他失眠怎麼辦?季封還能這樣幫他嗎?
這個人真的一點自覺都沒有,他不知道他的好意會讓人上癮的嗎?
季封怔了怔,莫爾眼裡再次出現他看不懂的倔強神色,“好,你想自己睡就自己睡。”
莫爾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情緒好像有點失控,頓了頓,隨即又發現季封的大手被他抱在胸前,連忙燙到了似的放開。
“對不起。”莫爾低聲道,隨即又轉回去背對著季封。
季封根本不知道他剛剛突然爆發的點是什麼,以為是心裡太過壓抑著急,所以他的手沒有縮回來,而是輕輕撫了撫莫爾的頭發,像是安撫一隻莫名暴躁的小貓咪一樣輕柔。
“沒事,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心裡著急,以後有什麼心事都可以跟我說。對我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也直接告訴我,你不說我可能不會知道,你說的對嗎?”
季封的動作太溫柔了,聲音更是讓人沉溺,莫爾終究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算了,反正隻要回到洛帕,他們的假婚姻關係大概就可以提前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