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素日服侍在端寧公主身邊的丫鬟走進去,又出來,在顧開疆身邊來回,片刻後,端寧公主身邊最倚重的大丫鬟安德走過來,對著顧開疆福了福,低聲道:“侯爺,外麵寒涼,又才下過雨,侯爺一路奔波,想必疲乏了,可是要先去淨室?”
顧開疆聽到這話,頓時明白了。
在軍中久了,習慣難免不太好,比如一路奔波必會出汗,出汗了怎可不沐浴?若是不沐浴,定然是一身汗味,公主豈會喜歡?
當下忙道:“好。”
安德聽了,笑道:“奴婢已經命人準備好了,侯爺,這邊請。”
沐浴更衣這種事,以顧開疆的習性,自然是三下五除二便已經完事了,但是接下來要做什麼,他心裡明白,自然不能太過潦草,當下仔細地清洗,還用了兩遍香胰子。
待到清洗過後,換上了柔軟的裡衣以及舒服的軟緞布履,顧開疆在安德的示意下,走入了屏風後麵。
屏風後,嫋嫋清香更盛,入眼的,卻是錦幃香帳旁,端寧公主便坐在紫檀雕花鏡台前,頭上依然戴著那端莊的四鳳朝珠纏絲金冠,身上依舊是鳳尾絳綃朝服,隻是那朝服如今微微敞開來,衣袍便逶迤在地上。
地上是繡有吉祥回字格紋的波斯地氈,還是前年番邦進貢來的。
顧開疆體魄健壯雄偉,走在這柔軟的波斯地氈上,卻是無聲無息。
他停駐到她身後,低首,望著銅鏡裡的她。
端寧公主已經三十五歲了,但是歲月仿佛流水一般,未曾在她臉上留下絲毫的痕跡,泛著啞光的釵環垂綴在她潔白光滑的額頭上,將那麵龐襯得如珠似玉。
她有一雙波光瀲灩的鳳眸,是極美的,隻是太過涼淡,往日看人時,眸尾微微上挑,那是刻到骨子裡的高貴和傲慢。便是如今望著銅鏡裡的自己,她的神情也是漫不經心的。
這樣的一個女子,高貴中透著冷豔,涼薄中透著嬌媚,卻又媚而不俗。
顧開疆盯著這個和自己夫妻二十年的女人,終於啞聲喚道:“公主。”
端寧公主終於抬眸,看向銅鏡裡的男人。
男人就站在她身後,她能嗅到他身上那股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的男性氣息,能感覺到後背威壓而來不可抗拒的熱感,也能感覺到他清楚寫在眼睛裡的渴望。
他是什麼性子,他想要做什麼,再清楚不過了。
她重新垂下了眼瞼,修長濃密帶著潮意的睫毛垂下,她淡聲道:“你可清洗過了?”
顧開疆的喉結滾動了下:“嗯。”
端寧公主:“……各處都仔細清洗過了?”
顧開疆盯著銅鏡裡那女子嬌潤的唇,聲音低灼:“公主可以親自檢查。”
端寧公主淡淡地道:“誰要給你檢查——”
這話還沒說完,顧開疆的手已經落在她的肩膀上。
形狀優美的削肩,單薄美麗。
當握慣了□□的手落在那裡,那肩膀便絲毫動不得了。
顧開疆問:“那你要誰來給我檢查?”
端寧公主言語中頓時有了幾分惱意,眼波流轉間,卻是涼聲道:“威遠侯爺,你——”
你怎麼樣,她未及說出,那聲音已經變成了輕輕的一個“啊”聲。
那聲“啊”,仿佛琴弦在崩斷之前最後的一聲,綿長柔婉。
據說年少時的顧開疆,行事果敢,雷厲風行,打起仗來是不要命的打發,做起事來也是認準了便不顧一切,二十年過去,少年的鋒芒雖然已經沉澱下來,但是在這種重要的事情上,他好像依然是這個性子。
這是一個讓人吃不消的性子——端寧公主在被他驟然掠入懷中後,恍惚著這麼想道。
朝服被一把扔開,最後緩緩地落在華麗精美的波斯地氈上,裡衣也被撕裂,柔軟的白布散落一地,端莊矜貴的端寧公主,猶如一朵帶露的牡丹,嬌弱的枝乾無辜地落在了男子臂彎裡。
身無餘物,唯獨象征著皇家威嚴尊貴的鳳冠卻莊重地戴在頭上,一縷縷金墜兒,一片片珠玉因為碰撞而發出劇烈清脆的聲音,不絕於耳。
顧開疆一腳跪在榻上,另一隻結實有力地踩著地氈,半上馬的姿態。
他低首,望著榻上嫵媚橫生的公主,咬牙,狠狠地踩蹬地氈,使出了所有的力氣:“可想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