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說,他就不說。
那自己要不要說些什麼呢?
顧蔚然麵上又開始泛燙了,那種話,麵對麵,眼睛對著眼睛,怎麼可以說出口呢?
顧蔚然正想著時,蕭承睿開口了:“今天的人,就是兀察布。”
顧蔚然一驚:“是他?”
想起那人當時說的話,恍然間明白了,這個兀察布和自己娘有些瓜葛,所以他才會說出“你很像她”之類的話,原來他是覺得自己像自己娘!
一時不免想起那人提起“她”的語氣,那種語氣,分明很是在意懷念,那是提起放在心上的人才會有的語氣。
可是自己娘已經嫁人了啊,早就和爹生了四個孩子,這個人跑來乾什麼,難道說還要破壞爹娘的夫妻感情?如果是這樣,那最後自己爹娘和離……仿佛就合理了?
不!她一定是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蕭承睿看著她蹙起好看眉頭的樣子,淡聲道:“你在擔心?”
顧蔚然點頭:“那他來乾什麼?來刺殺嗎?還是要乾彆的壞事?他該不會要對付我爹娘吧?”
蕭承睿:“我不知道。”
顧蔚然:“那你今天怎麼回事?”
蕭承睿端起茶來遞給她,顧蔚然隻好接過來,輕輕品了一口。
蕭承睿這才道:“這次兀察布潛入燕京城,製造嶺山之亂,我一直在暗中追查此人下落,今日總算有了他的蹤跡。隻是不曾想,他竟然恰好碰到了你,倒是險些傷了你。”
顧蔚然想想,倒是有些歉疚,看看蕭承睿:“是不是如果不是我,你已經捉到他了?該不會是我耽誤了你抓他吧?”
她這一說,蕭承睿眸中泛起笑意,搖頭道:“不是。”
說著,抿了一口茶,淡聲道:“你不用害怕這個。”
當他這麼說的時候,眸中泛過一道銳利冷靜的光,不過轉瞬即逝,再定睛看時,他又是那個清貴無雙的太子哥哥了,這讓顧蔚然有些恍惚。
她想了想,道:“可是,他不是會製造爆炸嗎?而且我看……他是不是對我娘念念不忘啊?”
聽得這個,蕭承睿抬眸,不動聲色地問道:“他捉住你的時候,和你說什麼了?”顧蔚然倒是沒什麼好隱瞞的,有些發愁地說:“他說我好像,好像她,但是又沒細說,我想著,和我長得很像,但是又不是特彆像的,還能有誰,那肯定是我娘了!”
蕭承睿微微蹙眉:“他沒怎麼樣你吧?”
顧蔚然忙道:“那倒是沒有,就是扼住我脖子,差點把我嚇壞了。那他和我娘到底怎麼回事,太子哥哥,我想知道啊!”
蕭承睿道:“按說這是姑母的私事,我不應該多嘴。”
顧蔚然見他看起來果然是知道的,忙道:“可現在涉及到兀察布啊,兀察布是敵國來的探子,這就不是個人私事,而是國家大義了!”
蕭承睿抬眸看過去,看她嫣紅的小嘴兒叭叭叭的,不由想笑:“你倒是能說出這麼多大道理。”
顧蔚然抿唇,得意地挑眉。
蕭承睿略沉吟了下,才說起這段故事。
原來多年前,多拿國和大昭國來往密切,為友邦之國,兀察布那時候還是一翩翩少年,曾經前往大昭國求學,並偶爾間看到了端寧公主,見到後便驚為天人,曾經對端寧公主膜拜至極,幾次向皇上求娶,但是都被皇上拒絕。
之後因邊界衝突,多拿國幾位牧民殺了大昭國邊界守官,大昭邊界守軍憤而緝拿多拿國牧民,雙方由此開始了小規模交戰,本來這也隻是尋常邊界爭鬥,並不足以影響到兩國邦交,可巧就巧在,多拿國王子,在一次雙方械鬥中不幸被卷入其中就此沒了性命,為此多拿王大怒,進宮大昭國,從此後開始了兩國長達二十多年的戰火。
在這之後便是世人皆知的渭水之亂,當時多拿國埋伏兵馬於渭水,突襲天子前往渭水祭祀的車馬,當時傷亡慘重,皇室中人也多有傷亡,據說當時兀察布將端寧公主擄入,幸得端寧公主機智,自敵營中逃離,之後當時尚且為下等武將的顧開疆於敵營之中救出了被劫持的天子,並召集兵馬,擊退以兀察布為首的多拿大軍。
顧蔚然聽來聽去,頓時發現了一個問題:“也就是說,我娘曾經被兀察布抓走,是她自己逃出來的?”
蕭承睿頷首:“是,這件事一直是皇家隱秘。我也是偶爾得知的。”
他本不應告訴顧蔚然這個,但是她想知道,而他也明白,她是絕對沒有機會從彆人口中聽到這段故事的。
今日的端寧公主和威遠侯,自是對這件事諱莫如深。
顧蔚然聽得卻是憂心忡忡,該不會她娘和兀察布有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但是她娘終究選擇了民族大義割舍了個人私愛,沒有和兀察布在一起,之後不得已嫁給了自己爹,從此後兀察布念念不忘,自己娘也記掛兀察布二十年,以至於後來自己爹終於發現了,憤而與她和離吧?
這是什麼故事啊,她不要啊!
顧蔚然蹙著眉頭:“這個兀察布過來燕京城什麼意思,他身為王子,怎麼會親自過來,怎麼可能還在燕京城裡遊蕩,他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蕭承睿:“對。”
顧蔚然望向他。
蕭承睿聲音緩慢清晰:“嶺山之後,大理寺、刑部和禦史台都已經出動,就連禦龍直衛也都傾巢而動追查嶺山一案,他既不能得手,就應該一擊之後便退,怎麼可能繼續留在燕京城?”
顧蔚然想了想:“可能是守城戒備森嚴,他出不去?”
蕭承睿淡聲道:“不,其實他是有機會的。”
顧蔚然詫異了:“啊?”
蕭承睿看了她一眼:“這件事詳情暫且不談,我們確實是給了他可乘之機逃離燕京城的,但是他卻遲遲不蹭曾離開,這隻說明在燕京城裡,他有未辦之事。”
這句話信息量就大了!
為什麼蕭承睿說給了兀察布可乘之機?是故意的?放長線釣大魚?
以及他為什麼留在燕京城,目的是什麼?總不會是再次行刺皇上,畢竟一次的失敗,皇上必將重兵防護,嶺山之行斷斷不會有第二次,怎麼可能繼續滯留?
顧蔚然想想這個,更加犯愁了:“他該不會……該不會對我娘賊心不死吧?”
蕭承睿聽了,啞然失笑,默了下:“或許吧。”
顧蔚然:“那怎麼辦?太子哥哥,趕緊把他抓起來?”
蕭承睿:“昨天我才和你二哥哥談過這件事。你不用多想,不用操心,這段時間也不要出門,知道嗎?”
顧蔚然微詫:“我二哥哥?他知道什麼啊?”
他能好好地在家裡不要惹事生非,以後等爹娘有了什麼問題彆當不孝子,她都謝天謝地了。
蕭承睿修長勻稱的手指輕輕叩了下茶桌,墨眸含笑道:“細奴兒,你應該對你哥哥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