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琳琅館裡有人想買一塊玉,那塊玉與盛則寧從彆處買來,給封硯雕玉佩的一樣,隻不過尺寸小一半,盛則寧想了想,讓掌櫃去回絕那位客人,她不賣。
又比如,她發現了一些問題,尤其是珍食鋪新買的糯米居然給大雨泡了兩天。
掌櫃唯唯諾諾,不知情況。
盛則寧在心裡給他記了一筆。
米已經泡了,盛則寧就讓鋪子裡的夥計把濕米攤平晾曬,如來不及曬乾,就蒸成糯米飯,便宜賣,並且讓人寫了塊牌子,糯米的產地以及價格。
若想買的,也可買現米。
這糯米可是她精挑細選的涼州品種,黏軟糯香,比市麵上普通的糯米貴一倍!
眼見要被浪費了,她心疼。
糯米經過淘洗,搗碎的黃花、梔子、紅藍草、楓葉分彆與洗好的糯米搓揉染色,再加上本色,就可以得五色糯米。
再佐以香菇、竹筍、蝦米、鬆仁等配料,就可以做成五色糯米飯。
食之還有“堅脛骨、益脾胃、補髓強體之效。”②
盛則寧從霓裳坊回來,珍食鋪的糯米飯就開始賣了。
因為顏色漂亮,多是被吸引過來的年輕小娘子和孩童。
糯米的香味彌漫過來,竹喜肚子咕嚕一聲,她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輕輕叫‘姑娘’。
盛則寧心下好笑,拉著她道:“我們也嘗嘗去,給梅二娘帶一些。”
竹喜眉開眼笑,輕快地應聲。
才走過去,發現人又多了。
還聽見有人在評價道:“糯米飯有什麼稀奇。”
一人回他:“是不稀奇,但是這糯米好香啊,不自覺就走過來了。”
“姑娘,果然還是貴的糯米好!”竹喜豎起了拇指哥,給她比劃了一個好。
盛則寧見眼前熱鬨景象,心念一動,附耳過在竹喜耳邊交代了一句,竹喜點頭就鑽進人群。
沒過一會,珍食鋪就鑽出來兩名夥計,一左一右吆喝:“涼州糯米、香軟黏柔,端午粽子、送禮佳品!”
“嘗過試過,不要錯過!”
夥計吆喝一陣,歇一陣。
很快大家夥就知道,這珍食鋪包粽子也是用的這種糯米,吃過的人紛紛揚手,“我家要二十個!”
“給甜水巷李家記三十個!”
珍食鋪的八名夥計忙壞了,一邊要記粽子訂單,一邊還要賣糯米飯,還有人要時不時去吆喝幾聲,吸引更多看熱鬨的人。
盛家四房夫人正帶著女兒出來視察鋪子,挑簾看見珍食鋪前空前熱鬨,哼道:“孩子家就是愛玩,亂糟糟的,也不怕收不了場。”
“母親怎麼說?”
白氏教育女兒道:“她接了這麼多訂單,萬一沒那麼多粽子交不貨,豈不是失信於人。”
盛則娟似懂非懂,點點頭。
離開珍食鋪,竹喜向旁邊的路人打聽梅二娘的住所。
梅二娘長得好看,街坊對她都有印象,很快就有人指了地方給她。
盛則寧帶著兩名護衛走進小巷。
梅二娘的小屋前圍了很多人,嘰嘰喳喳,議論紛紛。
盛則寧讓竹喜上前打聽。
旁邊人一聽就說:“又來一個打聽梅二娘?我剛剛也跟這位小哥說了,昨天梅二娘還沒來得及進屋,就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壯丁給綁走了,喏你看,這就是他們弄壞的門……真是造孽啊!”
盛則寧先看了眼被老人指住的陌生小哥,又看了眼被擠壓折斷的木柵欄。
“什麼人如此囂張,得去報官!”
“不能報官啊!”老人搖手。
盛則寧柳眉一擰,“為何!”
“不會管的。”老人歎息。
盛則寧聽出老人的言外之意,“老人家,你們是不是知道梅二娘是被誰抓走的?”
“姑娘,話、話可不能亂說!”
壯丁上門,肯定不會是衙司緝拿犯人,隻能是權門富豪的家丁。
盛則寧想到魏家。
“竹喜,我們走。”
這時有人叫住她。
“則寧。”
盛則寧停下腳,看見身穿藍灰色圓領袍的男人朝她走來,身形頎長,行止有度。
“去哪?”
“報官。”
“我就是官。”
盛則寧擰眉不語,沉默。
“昨日,為何騙我。”封硯沒有領悟到姑娘沉默就是不想和他多說,執著要問。
要不是在入城的時候耽誤了,他也不會找不到梅二娘。
如今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他難免也有些不愉。
“他是你小舅。”盛則寧簡而言之。
“你覺得,我是幫親不幫理之人?”
封硯目光落下,盛則寧發髻上的兩對珊瑚簇珠紋絲不動。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盛則寧倔強起來的樣子他還不曾見過,更沒有想到她昨日對他言笑晏晏,卻隻為了在他眼皮底下護住一個陌生人。
她竟不信他。
封硯負手身後,開口道:“則寧,你其實不了解我。”
盛則寧微一愣住,慢慢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