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姝愕然地回頭瞧了一眼盛則寧,盛則寧用指頭輕撓了兩下有些發癢的臉側,視線局促不安地瞟向一旁。
不必詳問,也能看出她心虛。
文婧姝連忙把盛則寧紅通通的手掌一擋,像是怕旁邊人看見,惹來麻煩。
不過有不少人都知道,封硯和與盛則寧在上頭逗留了一陣,所以這個巴掌印不難猜出是誰的傑作。
“你實在……膽大……”文婧姝斟酌著用詞,不忍心苛責盛則寧,但是又心驚她的膽大妄為。
堂堂親王的臉也是說打就打,這好在是瑭王,還算寬厚待人,若是換了彆個,她還能全須全尾地下來,真是祖上燒高香了。
“其實也怪不得我,我那是被逼無奈。”盛則寧說的是大實話。
那般情況下,她才扇他一巴掌,沒有踹他一腳已經很好了。
“喊什麼喊什麼,我打的不行嗎!”
謝朝宗嗓音橫空破來,在場的人無不抖了幾下。
盛則寧沒想到謝朝宗居然還沒走,還主動頂下這口大鍋。
謝朝宗抽空還遠遠瞪了盛則寧一眼,似乎在隔空拷問她為什麼沒有追他下來。
盛則寧既無辜又無奈。
“謝二郎君待你還是這樣。”文婧姝想起他們小時候的事,也是哭笑不得。
盛則寧心情複雜地點點頭。
隻不過小時候都是小打小鬨的過錯,他幫自己頂包也就算了,如今這樣的‘大事’,他也敢。
德保聽了謝朝宗的話,將信將疑。
這謝二郎君向來恣意妄行,說是打瑭王一個耳刮子也不是沒可能的事,但是看他家殿下這神情,不見動怒,也不像是要追究的樣子,他就浮想聯翩,不知道他們與那盛三姑娘在西鳳塔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殿下嘴邊的傷……”德保本著忠仆護主的心,忐忑不安地刨根問底。
謝朝宗手叉著腰:“你再多問一句,信不信你主子就會把你從西鳳塔上丟下來?”
德保‘誒呦’了一聲,被謝朝宗嚇得不敢再吱聲。
文靜姝聽完那邊一場鬨劇,歎聲道:“你與瑭王殿下之間看來並不簡單。”
原以為瑭王是無心無情,無欲無求之人,現在看來,分明不是。
他所求所想並不比旁人少,他隻是隱而不發,秘而不宣罷了!
盛則寧嘟囔了一句:“誰知道他今日受了什麼刺激。”
“其實,今日看見瑭王殿下登上西鳳塔,我很驚訝。”
“因為他懼高?”盛則寧接話。
“並非這個。”文靜姝看了一眼遠處長身玉立的郎君,低聲道:“你小時候也進過宮,不過可能年幼不記事,所以就忘記了,瑭王殿下的生母孟婕妤當初……就是在東龍塔上墜亡的啊。”
盛則寧心臟猛得一跳,像是夏夜忽聞迅雷之聲,駭然驚魂。
她隱隱有這樣的記憶了。
曾經從宮人的笑言笑語裡聽到打趣五皇子懼高的毛病嚴重一事,就連每年春祭的高台都爬不上去,惹來聖心不悅。?
可她並不清楚其中緣由。
“東龍塔三百階高,一個九歲的孩子救母心切,顫著手腳往上爬,可是沒等他爬到一半,孟婕妤已經……”文靜姝搖頭,惋惜道:“他們都說孟婕妤那時候已經病入膏肓,本來就沒有幾日活的,偏要弄這樣大的陣仗,圖惹是非,可我覺得不是,婕妤娘娘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又怎會用這樣的法子來傷害自己的孩子?”
盛則寧蹙起秀眉。
難怪他會想要阻止她上去,又會那樣顫抖,流冷汗,每一步仿佛是踩在刀山,邁進火海一般。
他怕重蹈覆轍,所以才會堅持要跟著她,寸步不離地上去。
“所以你懂我為什麼驚訝了嗎?瑭王殿下他怕是有十多年沒有爬這麼高的地方了。”文靜姝悠悠感歎。
“我現在心情更複雜了。”盛則寧低落道。
文靜姝不能替她分憂,隻能輕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盛則寧低落的情緒化解不開,懨懨地問:“文姐姐,你剛剛姚娘子的事還沒說完呢?”
文靜姝經她提醒,麵上又浮出擔憂之色,“正要與你商量,那邊姚娘子才下來,宸王就派人把她拿下帶走了,剛剛謝郎君上去沒有跟你提起嗎?”
剛剛謝朝宗上來光顧著和封硯吵架,什麼重要的事也沒有說。
盛則寧奇怪:“宸王?他為何非要抓著教坊司這些人不放?”
“我也是不知,但是聽說教坊司最近與西涼使團那邊接觸頗多,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教坊司聽禮部之命,接觸西涼使團也無可厚非,但是姚娘子是無辜之人,我們得想個法子……”
文靜姝點了點頭。
盛則寧想到自己還有正事要處理,顧不得胡思亂想那些有的沒的,拉起文靜姝的手就要換個地方去打探消息。
封硯正要離開,剛好和兩人迎麵相對。
盛則寧剛剛知道那些事後,看封硯的臉就有些過意不去。
偏偏在這個時候,雲客鬆下腳店老板扒開人群,喜不勝收地衝著封硯大喊道:“郎君!郎君!可算又遇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