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2)

快不快樂江落不知道, 但一定是個刺激的夜晚。

惡鬼用了江落曾經說給他的話,就這一句話,已經彰顯了池尤睚眥必報的性格。

這樣的性格放在江落自己身上, 江落覺得挺好, 有仇必報,人若犯我我必還之。但放在池尤的身上, 江落都想冷笑三聲再罵上一句小肚雞腸。

他半個身子站在水裡, 麵無表情地抬頭看著池尤。

惡鬼的唇邊帶著微笑, 這微笑的弧度如同一個懸起的索命繩, 高高勒在人的脖子上。惡鬼完美的臉龐一半落在陰影之中,另一半映在月光之下,明明俊美而英挺, 卻隻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江同學,”惡鬼往前輕鬆地邁了一步,皮鞋聲被潮濕鬆軟的土地吸去, 他的聲音愉悅,暗藏笑意, “你現在的樣子……真是可憐啊。”

他一身昂貴西裝, 西裝外套上一絲褶皺也無, 惡鬼看起來不應該出現在這深夜密林之中, 而是應該出現在杯觥交錯、熱鬨非凡的宴會上。

——又或者是在牛郎店裡。

江落飽含惡意地想。

“托你所賜, ”江落對池尤的出現並沒有多少的驚訝, 他假笑道,“都是老師你的功勞。”

如惡鬼所說,江落現在的模樣,確實可憐極了。

他全身濕透,周身蕩開的水紋一圈圈貼在他的腰間。黑發黏在背後的衣服上, 蜿蜒成數條曲折的黑絲,精瘦的身形在這個時候完全無法掩埋。

換一個人在這裡,隻怕以為江落才是從河裡爬出來蠱惑人的鬼怪。

任何一個人以這樣狼狽無助的姿態麵對惡鬼都會膽戰心驚,絕望心灰,但江落卻鎮定極了,看著惡鬼的雙目,還有著令人歎服的勇氣和不屈的火光。

那是一個無比耀眼的靈魂。

正是這樣的眼神,讓惡鬼升起了興趣,就連殺死黑發青年的這一件事,都變成了一中難得令他感到愉悅的遊戲。

惡鬼帶著笑道:“道謝就不必了。”

他低低的,在唇舌上曖昧地過了一圈字眼,卻又顯得冰冷而危險,“誰讓我是你的追求者呢。”

江落眉心跳了跳,卻看到了不遠處的無人機,緊蹙的眉頭鬆開,他緩緩笑了,“老師,你知不知道我們這個比賽是直播?”

惡鬼但笑不語。

也是,池尤無處不在,他想知道什麼,隻要施展傀儡煉魂之術,無論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會變成他忠誠的下屬。哪怕他是化做一團誰也看不見的空氣,也能輕而易舉將消息拿到手。

江落從水裡上了岸,走到樹下陰影處。濕漉漉的水跡被他的雙腳拖行了一路,有幾滴,甚至滴在了惡鬼嶄新蹭亮的皮鞋上。

他膽子極大,就像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惹怒饑餓的野獸,江落含著笑,抬起兩條沾滿著河水的手臂搭在惡鬼的肩頭。不知道惡鬼是怎麼做到的,那肩膀處的衣料上,竟然能被江落手臂處的水跡泅濕了一片。

水聲一滴滴從江落的衣角發絲上往下流。

黑發黏在江落的臉側脖頸上,成了大小不規則的圈,螞蟻爬一樣的難受。江落眼睛發亮,他微笑著側過頭,在惡鬼的耳側道:“你的身後,就有兩個無人機。”

“它們正在往這邊飛來,應該是有參賽者在往這邊走,真是危險啊,”江落的一隻手輕輕放在池尤的背上,笑道,“你會被看到的吧。”

“被無人機看到,就會被所有人看到,”江落輕聲道,“剛剛的蜘蛛人,還有現在的你,都是在沒有無人機拍攝的偏僻角落出現。老師怕被看到嗎?為什麼,難道是不想暴露實力?”

“或者是……”江落拉長音調,幸災樂禍地笑了,“以好名聲出名的池尤,不願意被彆人看到自己跟著變態一樣地跟著學生背後偷窺嗎?”

惡鬼雙目眯起,突然低低笑了,他隨意地伸手,握住了江落拿著匕首刺向他的手,修長蒼白的手掌輕而易舉地包裹住了江落的手掌,像是寵溺一般地道:“你好凶。”

話音剛落,他就變成了一團猙獰的黑色霧氣,遠遠看去,黑霧緩緩包裹著黑發青年,就好像是在和黑發青年抵死擁抱。

黑霧蠶食完了黑發青年之後,隱蔽地藏匿在了陰影之處,融入到了黑夜之中。

黑霧無孔不入,江落被迫閉上了眼睛,手腕一疼,他手上的匕首被另一個人奪走,耳邊傳來一個捉摸不定的笑聲,“老師教導你的第二條,有些話,還是不要胡說為好。”

江落心裡一凜,下一秒,鋒利的匕首尖端被人輕佻地抵在了他的眉梢上。

匕首冰冷、尖銳,稍微用力就可以穿破江落的皮膚。無形的惡鬼攥著匕首緩緩向下,劃過江落的眼尾、臉頰、一直到唇角。

一道紅痕在劃過的地方顯現,在江落這張毫不示弱又過分漂亮的麵孔上,陡然升起一股令人暴虐的毀壞欲。

惡鬼第一次這麼仔細地去看江落的模樣。

殺人凶手無疑有著一副好皮囊,在殺死他之後,這幅皮囊變得越來越逼人耀眼。就像是池尤花園裡中植的玫瑰,裹挾香氣猛烈綻放,用豔紅的花瓣和張揚的姿態向所有人宣示著它的盛開。

那副樣子好像在說:所有見到它的人類,都要在它的美麗下俯首稱臣。

美麗的東西總會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但池尤更喜歡這些東西即將枯萎時的動人。

他的笑聲從低到高,匕首輕輕壓在了江落的嘴唇上,與冰塊似的刀麵相比,黑發青年的嘴唇柔軟得不可思議,甚至被匕首壓得往下凹陷。

“這張嘴……”惡鬼遺憾地道,“明明長的這麼漂亮,卻總說一些讓我感到生氣的話。”

江落閉著眼睛,判斷著池尤的位置,一拳砸了過去。

這一拳自然落空了。

霧氣無形,包裹著江落的黑霧哪一部分都是池尤。池尤笑了笑,聲音中的笑意越來越深,也變得越發低沉,他緩緩道:“彆著急。”

匕首輕輕挑起江落的上嘴唇瓣。

為了不讓匕首撕裂自己的嘴,江落隻好順著匕首的力道張開了唇。

尖銳輕輕碰了碰潔白的牙齒,惡鬼漫不經心地想,像是花瓣一樣。

隻是他刀下的這個人可不是任人采摘的玫瑰,而是會抓著人撕咬的大貓。

匕首久久之後才從唇上移走,江落緊抿著唇,長睫抖動,壓抑的眉梢唇角處,全是隱隱的怒火。

尖端劃過形狀優美的下巴,來到了江落的喉結處。

江落的喉結被冰冷而危險的匕首給激得上下滾動了一下。

“哦,”惡鬼恍然大悟道,“對你之前說的怎麼把蜘蛛卵放到你身體裡的方法,我有了新的感悟。”

“或許從嘴裡進去,也是一個不錯的方式,”他拿著匕首往下,“它們會從你的嘴裡往下滑。”

尖鋒碰到了衣服,在緩慢地停頓之後,“撕拉”一聲,江落身上的衣物被匕首驟然劃破了。

從鎖骨到胸膛,衣服裂開的口子越來越大,一道道“Z”字痕中,黑發青年的身體若隱若現。

瘦削但緊實的身材白皙而美觀,在大片零碎而頑強的布料遮掩中,肌膚半遮半掩,如玉石一般泛著溫潤的光澤。

可惜黑霧包裹住了江落,乃至水光、月光都無法窺探到這一幕。

池尤讚歎地看著他,“……然後進入到你的腸胃,你的腹部。”

隨著他的話,布料被撕裂的聲音越來越多,終於,腰間的布料再也承受不住,斷裂最後的絲線,墜入到了黑霧之中。

韌性極佳的腰肢露出。

“這樣的方法果然比剖開你的皮肉更有趣。”惡鬼最終道。

江落冷冷笑了一聲,到了此刻,他的嘴上也絕不認輸。

“喜歡我不是不可以……但不經過我同意就偷窺我、劃破我的衣服,”他道,“這就是你人品的問題了,老師。”

“像個變態一樣,”江落,“誰會喜歡變態呢?”

江落下意識忽略了自己曾經翹班給池尤寫過的整整三千字的長評。

黑霧似笑非笑,匕首在江落身上劃過的紅痕慢慢浮現了出來,他拿著刀再次劃過這些紅痕,脆弱的肌膚不堪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幾滴細小的血珠爭先恐後地從破皮的地方溢出。

刀尖在江落的心臟處畫著圈,惡鬼道:“你很不乖。”

外側突然有彆人的聲音傳來,“哎,那裡怎麼有雙鞋?不對,那不是江落的鞋嗎?”

腳步聲靠近,無人機的聲音也在靠近。惡鬼低頭一看,這才發現黑發青年的腳上,隻穿著一層濕漉漉的襪子。

腳踝赤.裸,青色的血管三兩根浮現,因為瘦削而突出的踝骨精美得如同工藝品。黑發青年扯唇笑了,惡劣道:“老師,有人來了。”

江落在被池尤化成的黑霧包裹的時候,就趁機將鞋子一脫,扔在了兩個無人機過來的方位。

路途當中突然出現了一雙鞋子,哪怕參賽人員沒看見,無人機也不會看不見。隻是江落原本以為遇到的會是不認識的人,沒想到這麼巧,對方竟然是陸有一。

江落閉著的眼尾微挑,笑意遮掩不住,“哪怕學生發現不了你,無人機後還有其他厲害的人物看著呢。”

哪怕那些人也發現不了池尤,那也不要緊。江落知道,池尤這個瘋子在原文裡裝弱一定有非同尋常的原因,他都能裝那麼久的弱,又怎麼會冒著風險在這裡露出馬腳。

果然,他猜對了。黑霧凝滯了一瞬後,惡鬼輕笑兩聲,拿著匕首輕輕拍了拍江落的臉側,親昵地道:“這次,就先放過你了。”

下一刻,黑霧消散,江落重新暴露在了月光下。

正和塞廖爾蹲在地上看著鞋子的陸有一傻愣愣地看著突然出現的他。

江落衣衫襤褸,臉色黑如鍋底,他的身上和臉側都是匕首劃過的紅色刀痕,和臟汙的泥濘斑點。

這樣的狼狽,竟然有中淩厲和脆弱交加的美感和色氣。

江落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火氣才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陸有一和塞廖爾震驚地張大著嘴巴,手裡各抓著一個雞腿懵逼地看著他。

彈幕爆炸了。

【臥槽臥槽這帥哥是誰!】

【啊啊啊這是哪個混球把人家衣服給弄成這樣了?能不能再乾脆點直接全部撕掉!】

【戰損美人我舔舔舔,眼淚從我嘴角滑落,嗚嗚嗚這美貌是真實存在的嗎】

【半遮半掩yyds!對不起兄弟姐妹們我先陣亡了】

【我朋友喊我來看盛世美顏我還不相信,但我現在真香了,我就想問問小哥哥能不能給個聯係方式?】

【大膽點,直接嗨老公】

【我就問!這誰能抵得住!】

【福生無量天尊,這是對我等道心的考驗嗎?那麼請這中考驗再多來一點】

江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有多麼狼狽,他索性眼不見心不煩,狐疑盯著陸有一和塞廖爾,“你們倆怎麼走到一起了?”

江落徹底被神出鬼沒的池尤搞到有些應激反應,生怕這麼巧合遇見的陸有一和塞廖爾也是池尤手下的傀儡之一。

陸有一:“啊,我們一直一起走的啊。”

塞廖爾在旁邊頻頻點頭。

“比賽的時候,我和塞廖爾正好分到了一個入口,”陸有一撓撓頭發,“你知道我怕黑的,塞廖爾又是個路癡,我們倆就組隊一起走了。”

江落觀察著他們的神情,陸有一和塞廖爾的神色自然,眼神迷茫,他這才放下了心,“你們有衣服嗎?”

塞廖爾立刻舉起了手,“我有一件,歪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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