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耐心地道:“她有沒有可能,也是一個受害者?”
停頓了片刻,他道:“實話實說,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曾經被人大口大口地吞下肚子裡過,然後她剖開肚子跑了出來,帶著其他受害者的碎肉,把自己胡亂縫成了人形。”
陸有一悚然一驚,忍不住上前一步,“什麼?!”
“有沒有一種鬼,它可以變成人的樣子,潛入人的家中,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將人吞吃下腹?”江落沉思,緩緩道,“它有著和人一模一樣的麵容,變成鬼的時候無法被我們肉眼察覺。但它很愛吃人肉,會把人從頭到腳、從皮到骨頭的吞吃下腹,隻留下幾根粘在枕頭上的頭發——葉尋,陸有一,有這樣的鬼嗎?”
陸有一道:“怎麼可能——”
他的話戛然而止,驚愕地轉頭和葉尋對視,兩個人異口同聲道:“人麵客!”
人麵客,一種穿上活人丟棄的衣服後會變成活人樣子的鬼。它會趁著活人不在,潛入人類的家中,白天和家屬們一起說說笑笑,到了晚上,人麵客會暴露本性,一間房間一間房間地去吃人。
渣都不剩,吃得一乾二淨。
兩個人想到了某種可能,葉尋難得有些手足無措,陸有一更是啞口無言,他們怔怔地看著江落,像是被嚇壞了。
江落指了指樓頂,“所以我在等一聲尖叫,或者一泡童子尿。”
*
兒子受到了驚嚇,老板哄著兒子好不容易睡了,心緒卻複雜而沉重,良久,他也跟著慢慢睡著了。
正當他睡得迷迷糊糊時,半夜突然一個激靈,驚魂未定地睜開了眼睛。
誰知道一睜開眼,他就看到床頭旁站著一個陰森森的身影。
老板一驚,心“蹭”地一下飛到了嗓子眼裡,他飛速地打開了燈,瞧見是誰之後才長舒一口氣,冷汗津津道:“媽,你怎麼過來了。”
老人家笑了,死氣沉沉的臉上,這個笑容詭異而陰森,她慈祥地道:“兒子啊,你繼續睡吧。”
老人家的嘴裡還在咀嚼著什麼東西,她說的話也是含含糊糊。老板下意識覺得有些不舒服,“媽,你吃的什麼?”
他定睛看去,卻在老人家白森森的牙口上看到了鮮紅的紅血絲,老板突然升起一股不安,他往下看去,看到老人家的雙手正捧著自己的手臂,而他的手臂上,已經被啃出了血肉模糊的一塊。
老板眼睛倏地瞪大,一股寒意從脊椎竄起,極度的恐懼令他喉嚨發出“嗬嗬”的冷氣聲,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
老人家繼續笑眯眯的,埋頭大口大口地啃著手臂,鮮血被老人家珍惜地吸進嘴裡,像喝著美味的果汁飲料一般貪婪。
咀嚼食物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老人家的皺紋麵孔上被鮮血染紅了半張臉,老板驚恐得眼珠子都要脫落,他渾身抽搐,抖動不停的另外一隻手臂不斷壓在兒子肉鼓鼓的小肚子上,睡夢中的小孩子無知無覺,憋了一天的童子尿卻無聲無息地染了一大片床單。
老人家吃著吃著,卻麵色驟變,猛得後退避開童子尿,雙眼怨恨地盯著老板和小孩。
老板終於能叫出聲了,“啊——!”
樓下的三人瞬間衝了上來。
他們到的時候,老板正抱著兒子躲在床上的角落,發抖地護住自己的兒子。滿臉鮮血的人麵客看見了他們,眼神變得更加怨毒,轉身就要跳窗逃跑。
陸有一的速度很快,他扯回人麵客的衣服就要把人麵客拽回來,但衣服卻被撕壞了,碎裂的衣服被毀掉的一瞬間,人麵客的皮囊好像也被毀壞掉了,它瞬間變成了一團血流肉爛的模樣。
像是一個沒有皮囊的人。
老板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陸有一差點尖叫出聲,隻不過無頭走屍的頭顱比他先一步“啊啊”地叫出聲,“好可怕好可怕!”
陸有一的尖叫硬生生噎在嗓子裡,鄙夷地將特意要跟著過來的頭顱扔給了江落,“我去收拾人麵客!人麵客怕火,來個火!”
江落從老板身上摸出火機扔給他,陸有一扯過床單,就要往人麵客撲去。
床單上麵還有童子尿的氣息,人麵客驚聲尖叫著,它的聲音猶如老鼠聲那般刺耳,葉尋了然,帶笑著瞥了一眼睡得呼呼的小孩子,道:“還好尿了一泡童子尿,不然這人麵客早就把老板整個人都吃完了。”
江落聳聳肩,做好事不留名,“是啊。”
葉尋擔心陸有一製不住人麵客,又咬破手指讓小粉去幫陸有一。兔子玩偶的手抖了抖,起身走向了人麵客。
江落挪到葉尋旁邊,看得目不轉睛,“葉尋,這東西真的是玩偶嗎?”
葉尋瞥了他一眼,道:“怨靈玩偶。”
江落:“……”他之前忽悠老板的話,好像成真了。
帶“怨靈”兩個字的都不好惹,葉尋主動問:“你也想要一個?”
江落受寵若驚:“我可以嗎?”
葉尋笑了:“不可以,我隻是饞一饞你。”
江落:“……”
還在和人麵客搏鬥的陸有一艱難地道:“草,你們能不能看看我?”
他話音剛落,兔子玩偶已經走到了人麵客的身前,成年人半個身子大小的玩偶卻格外的剛,它毛茸茸的爪子放在人麵客的身上,“撕拉”一聲,便抓爛了人麵客身上的爛肉。
人麵客的身體,都是由被它吃過的各種人類組成。一塊碎肉中可能就是數個人的性命,陸有一胃裡反胃,他退到一旁,讓兔子玩偶和人麵客打在了一起。人麵客憤怒地朝玩偶兔子大吼大叫著,像是老鼠被踩中了尾巴。
陸有一捂著嘴退到江落身邊,“好惡心……”
江落想了想,摸了摸懷裡斷頭鬼的頭發,突然露出一個笑,“寧修老哥,幫個忙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