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歡家裡世世代代都是做廚子的,據說家裡有個長輩,就是因為做菜好吃,被皇帝看中了,招進宮成了頗為受寵的妃子。
這都是廖清歡聽她爺爺說的,是不是真的她不大清楚。不過他們家的規矩就是一定要教孩子學廚藝,不管愛不愛,反正都得學會。成了家以後是開飯店飯館,還是做彆的營生,全看自己選擇。
而這個祖傳的酒樓,則是從每一輩的孩子中挑選一位手藝最好的經營。
她爺爺接手了飯館後也沒彆的親戚了,又隻生了她爸一個兒子,她爸也隻生了她一個女兒。所以這傳承,就變成單脈相傳。
他們家祖傳的酒樓就一間,前麵是兩層小樓,後麵有個大院子,還有幾間屋將院子圍起來,跟海城各種洋房建築不一樣,是很老派的建築。
他們家的小樓是很早以前就留下來的。經曆了百年的風風雨雨,隔幾年都得找老匠人仔細修繕。
一開始廖清歡就沒想過自家的酒樓能在戰火中留下來,那麼老的建築,又過去了四十年。若沒有仔細的養護,不是塌了就是沒了。所以再看到熟悉的酒樓時,她才那麼驚訝。
現在這小樓重新修葺過,除了保留下完整的外觀,外牆都刷成了白色,牆上還有紅色的方正大字,為人民服務。掛在門頭的招牌也沒了,變成了和平飯店幾個,再往上還有一顆紅豔豔的五角星。
廖清歡站在門外,深情款款的看著小樓,還沒等她心情平複下來,敞開的大門口來了個穿白大褂編著麻花辮的小姑娘。
“廖清歡,你乾啥呢?好歹也是咱這唯一的廚子,來這麼晚還不趕緊去廚房做事,站門口發什麼愣?本來店裡就沒生意,還這麼懶,你要不想乾就趕緊走,省得在這礙眼。”
小姑娘臉頰偏瘦,看著廖清歡的眼神很是嫌惡,說話的態度也非常刻薄。
廖清歡沉下臉,這是和平飯店的一位服務員,叫羅翠芳,跟原主同一個時間進飯店的,對方一直對原主抱有惡意,冷嘲熱諷是家常便飯。原主雖然是三等廚師,卻因為體型還有性格等原因,非常不討人喜歡,確實是很沒有地位的。
一般飯店會配有飯店經理,一等廚師二等廚師三等廚師還有配菜工服務員等,和平飯店原來也有這些,甚至以前的生意還挺不錯的。但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飯店的經理因為沒帶紅寶書,被抓到後批罪該萬死,直接革職了。一等廚師跟一服務員搞破鞋,也被抓起來了。二等廚師好死不死的幫人藏了點東西,被揪出來後直接下放了。後來也有些什麼廚師經理被安排過來,都以各種亂七八糟的理由被革職被下放。久而久之,和平飯店沒人敢來了。
然後一直在後廚沒被當成正經廚師用過的原主就頂上了,現在店裡就隻有她一位廚師,還有倆服務員以及一位配菜工。
店裡那麼多人出事,周圍工廠也有個傳言,說和平飯店風水不好。而原主的廚藝又著實一般,這樣一來,願意來吃飯的人少得可憐,所以羅翠芳才說店裡沒生意。
還風水不好呢,從小就在酒樓裡長大的廖清歡表示這都是屁話。他們家開了那麼多年的酒樓,生意紅火得很,什麼時候還風水不好過了?
沒準是他們廖家酒樓認人,隻有他們廖家人能招架住。
“就你做的那些菜,狗都不吃一口,難怪外麵這麼多大廠子的工人都繞著咱們店走。都是因為你手藝不行,你就彆占著這個位置了,趕緊走人得了。”
羅翠芳還在極儘挖苦之詞,聽得廖清歡暴脾氣都起來了。
“有完沒完了?羅翠芳,你要看不順眼就自己走啊,還在這飯店賴著乾啥?狗都不吃的菜我看你吃得不也挺歡的,你這是說你連狗都不如咯?”
廖清歡用嘲笑的眼神看著她。
“你什麼意思?廖清歡你膽子大了不成,居然敢說我連狗都不如,你給我等著,這和平飯店你彆想呆了。”
“你嚇唬誰呢?我大小也是個廚子,正式工作,咱們所有工作都是國家安排,也就相當於是主席安排。你仗了誰的勢居然敢說這種話?居然質疑偉大主席對我的選擇,那還是反動派呢,小心我告你去。”
她在來的路上就搞清楚了現在的情況,什麼語錄之類的可都清楚,這會正好捏著話頭。以前也就是原主太懦弱了,但凡她有點脾氣,羅翠芳也不敢對她這種態度。
羅翠芳確實慫了,廖清歡嘴一張就是反動派,還把偉大主席搬出來了。她要再敢說廖清歡,那不就是質疑偉大主席了,萬一廖清歡真去告了,她吃不了兜著走。
“我、我沒說質疑偉大主席,我隻是提醒一下,你來得太晚了,耽誤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