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其他人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這幾位師父,又看看獨得幾位師父寵愛的廖師傅。
“廖師傅,先吃我的,這桂花肉您最愛吃了。”呂鍋坐得遠一點,站起來給廖清歡夾的。
林碗不甘示弱,“到這個點才吃,肯定餓壞了,先吃個雞油花卷墊吧墊吧肚子。”
張瓢笑容燦爛,“羊肉是我特意給你留的,燒得用心,您嘗嘗。”
稍微晚一點忙著舀魚圓的楊盆憨憨的將碗放到廖清歡手邊,“先喝點湯吧,潤潤口。”
齊坐在桌子上的人頭也不敢抬,就連李淑華和林香香倆人都死死的低著頭。
若不是這幾位大師傅年紀都能做廖師傅爺爺了,他們都要以為這是什麼爭寵的場麵。不過這些師傅態度更像是敬重,並沒有其他不好的意思。
就在廖清歡自己都糾結的時候,旁邊伸出來一隻手,將她的空碗拿走。
陸長纓直接無視這些大師傅,拿著廖清歡的碗給她盛了一碗米飯。
“先吃飯。”
然後又把他的空碗拿起來,放到這些師傅的筷子下,“放這裡。”
他語氣嚴肅,又板著一張臉,眸子冷冷的。呂鍋這樣見多了大人物的都手一抖,桂花肉落在了他碗裡,張瓢林碗也同樣。
呂鍋收回筷子,眼神就放在陸長纓臉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來
之前還沒發現,現在再看,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原本糾結的氣氛被陸長纓輕鬆化解,李淑華崇拜的看了他一眼,也給自己盛了碗飯。
中午吃太晚了,她早就餓了。
米飯一入口,她瞬間驚愕了,難怪呂六子他們誇得不行,原來這米飯真的那麼好吃。
不過米飯好吃歸好吃,她可是不會放過其他美食的,於是筷子又伸向了看起來非常漂亮的桂花肉。
剛剛聽這幾位大師傅介紹,這位頭發花白的師傅是從京城來的,聽著就不是一般人,又是大師兄,手藝肯定不得了。
這會廖清歡也按照師兄弟大小的順序嘗著他們做的菜。
裹著蛋液炸出來的桂花肉雖然沒有像以前酒樓做的那樣,撒上了一層桂花,也少了那份桂花香味。但但從口感來說,比大徒弟年輕的時候做出來的好太多了。
炸得非常酥脆,咬下去的時候除了有清脆的哢嚓聲之後,裹在裡麵的肉汁還會噴濺出來。裡麵的肉不同於表皮的酥脆,細嫩得如同軟綢一般。純粹的蛋香味豐富了口感和香味。
三香少了一香,但技巧的成熟以及用心的程度,足以彌補那一抹桂花香。
見廖清歡露出滿意的神情,四十多年過去了,連大領導吃得滿意不滿意都沒那麼在意的呂鍋也鬆了一口氣。
吃了呂鍋做的,第二口就是林碗做的雞油花卷。
今天雞還剩下一隻,林碗就用那隻雞煉了雞油出來,小嫩雞嘛,雞油不多,也就煉了點。不過小嫩雞的雞油比老母雞的要清香一些,用來做這個雞油花卷彆有一番滋味。
林碗是個擅長白案的,他做的麵點很有一手,當年廖清歡重點教他做麵點。這雞油花卷其實就是普通花卷的樣子,隻是麵上會刷雞油撒蔥花。花卷不像普通花卷那麼大,會更精致小巧一點。因為當年來他們酒樓吃飯的很多都是一些貴夫人,吃相也比較優雅。如果你把花卷做太大了,總不能讓那些太太捧著半個臉大的花卷去啃吧?這做出來的基本就是一口一個,抿著唇細細的嚼,不用擔心把口脂弄花了,也不用擔心吃相難看。
雞油很香,花卷又軟甜,廖清歡一口也就吃完了,然後同樣滿意的點點頭。
這下林碗也鬆了口氣,他是沒想到自己這麼大年紀了,還能跟小時候那樣,生怕師父罵他這麼多年過去沒有一點長進。
張瓢的紅燒羊肉是廖清歡看著做的,羊肉切塊,裡麵放了冰糖,茴香桂皮甘草這些,入鍋反複翻炒。
出鍋的羊肉顏色漂亮,紅豔豔油汪汪的,他留的還是帶皮的羊肉,沒有膻味,隻有嫩香。而且還越嚼越香,帶著皮吃口感爽滑。油脂在嘴裡爆出來,又和羊肉挾裹在一起進肚子,在這冷天裡吃,確實暖胃暖身。
“等下次再買著羊肉,我們就吃涮羊肉。”張瓢樂嗬嗬的說道。
廖清歡一點頭,“要得。”
前三位徒弟都不錯,能嘗出來四十多年過去,所有人的廚藝都沒有落下,也因為時間的累積,越發的醇厚了,廖清歡很滿意,
剛好前麵又是吃肉又是吃花卷的,嘴裡稍稍有點乾,廖清歡端起四徒弟做的清湯魚圓,喝上一口聞著就很鮮美的魚湯。
翠綠的小青菜飄在碗裡,魚丸雪白圓潤,若是有火腿放進去則味道更好。不過魚湯是魚頭熬製的,論鮮味已經是絲毫不差了。
溫熱的魚湯入口,鮮美中還有淡淡的甜味,味道非常的清新淡雅。瞬間即衝淡口中其他菜殘留的味道,讓人的注意力完全留在這魚湯上。
魚湯喝上一口,再用勺子舀著魚圓吃。白玉般的魚圓各個相同大小,楊盆做得都不大,也是一口一個的大小。手工做的魚圓沒有小尾巴殘留,飽滿得一顆顆珠子。
廖清歡一口一口,很快就將一碗的魚圓給吃乾淨了。
“幾位師傅都做得很好。”她看向幾個徒弟,對徒弟們的表現非常滿意。
不愧是她帶出來的人,沒有差的。
其他人不知道他們師徒之間的小機關,此時已經完全沉浸在飯菜裡麵,這也好吃,那也好吃,小豬似的吃得頭也不抬。
也就隻有陸長纓看了廖清歡一眼,趕在楊盆之前給廖清歡又盛了一碗清湯魚圓。
……
“我懷疑那廖師傅跟咱外公關係肯定不一般。”張興國坐在椅子上,點著下巴說道。
鄭楚華白了他一眼,“廢話。”
中午他們幾個去了萬國飯店,幾位師父自己進了個房間偷偷聊了什麼,出來就看到他外公一臉激動的表情,還沒問他外公發生了什麼呢!幾個人就直接往和平飯店去,還不讓他跟著。
“你說,有沒有可能,那廖師傅,是他們其中某一個人流落在外的女兒?”
張興國不猜還好,一猜就嚇人。
鄭楚華喝著水都嗆了,“那你說,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女兒,他們怎麼神神秘秘的不告訴我們?”
張興國神神秘秘的,“你想啊,這流落在外的孫女有可能是外麵的女人生的,那幾位師傅都成家了,落在外麵的女人怎麼可能被家裡的老婆知道,那當然得神秘了。”
鄭楚華臉色一沉,“那你的意思是也可能是我外公的女兒咯?”
“嗯,很有可能,這不好說,不然外公跟著激動個啥?”張興國下巴一點。
就是說完了,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大對,他一轉頭,被鄭楚華鐵青的臉嚇一跳,趕緊解釋。
“就是有可能嘛,我也沒非說是,就一個猜想,小小的猜想而已。”
鄭楚華懶得聽他胡說八道,站起來就往外走,嚇得張興國連滾帶爬的追上去。
“小祖宗,你上哪去?等等我啊,我也一塊。是不是找外公,咱一塊過去,晚上我請外公吃飯。”
倆人一個走一個追,走在前麵的樣貌精致,就是氣呼呼的不理人。後麵那個咋咋乎乎的,一臉懇求的表情。
倆人一道走進了和平飯店,他們現在已經開始忙碌晚上的飯食供應。
李淑華看到人來就趕緊攔著,“不好意思,還沒到飯點呢!”
“嘿嘿,我們來找呂大師傅的,我們是他親戚。”張興國一探頭。
呂師傅?那就是熟人了,其他師傅走了,呂師傅還在後院和廖師傅聊天呢,她到後麵去看了幾眼,倆人聊得還挺開心的。
“那你們去後院吧,這會還在聊呢。”
張興國悄悄咪咪的說一句,“這一老一少哪那麼多話來,我看你真得問清楚怎麼回事,瞞著我還行,可不能瞞著你。你看你外公過來跟你都沒說兩句,也沒關心關心下你在這邊怎麼樣,不像他。”
鄭楚華眼神微斂,從廚房穿過到後院,正好看到自己外公用‘疼愛’的眼神看著那位廖師傅,還給人倒茶。
他走過去,直接喊了一聲,“外公。”
呂鍋一回頭,見是自己寶貝大外孫,樂嗬嗬一笑,拉著鄭楚華的手跟自己師父說道:“您看,這就是我大外孫,在我跟前長大的。”
然後又對鄭楚華說道:“楚華,聽說你經常在這吃飯,以前不認識,現在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廖師傅是我們師父的親戚,輩分很大,你就叫祖奶奶吧!”
張興國鄭楚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