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流民是從何而來?”,沈瑤林驚得麵色大變。
原本以為過了平中,就會是一片坦途,卻沒想到淮陽竟然也有流民。
這怎麼可能?!淮陽並未發生什麼天災啊。
“這些似乎並不是流民……”,同樣站在馬車上的沈千堂運足目力,極目遠眺,臉色凝重。
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不……不是流民?!”,沈瑤林有些反應不過來。
難道是淮陽哪方的勢力?
這也不太可能啊。
淮陽並無太大的勢力。
隻有一個小小的淮陽郡候還勉強算是一股勢力,可也隻有千餘人而已,根本不成氣候。
“女公子,大公子請您去他的馬車一趟,有要事相商!”
車旁響起了大公子心腹沈成急促之聲。
沈瑤林和沈千堂對視了一眼,都知道此時大公子沈瓊樹如此著急的找沈瑤林是為了什麼。沈瑤林顧不得多說什麼,由著沈千堂護送來到大公子沈瓊樹的馬車。
大公子沈瓊樹的馬車也沈瑤林的馬車是一模一樣的。
無論裡外。
這樣的馬車還有一輛,就是沈父的。
沈瑤林進了馬車,沈父和大公子沈瓊樹已經在裡麵,也顧不得其它,開口道:““父親、兄長召雁奴來,是不是因為外麵的那群流民?”
“那不是流民……”
大公子沈瓊樹長眉緊蹙,麵色冷峻,“那是氐善人。”
氐善人?!
沈瑤林眼睛眨了眨。
好半天才恍惚的想起淮陽郡這個地方已經非常接近隴西了。
而隴西除了民風彪悍之外,就是周圍的異族特彆多,經常與大齊的百姓們發生衝突,否則,隴西的百姓民風也不能那麼粗獷。
以往他們還隻是小打小鬨的搶上幾個村子就跑。
現在,大齊內亂,朝綱崩壞,這些子人便按捺不住自己的爪子了。
竟然連淮陽郡都敢染指。
而他們沈家倒黴,正正撞到狼口裡了。
“這些人怕是被咱們幾車的糧食來引來的……”,沈父發出沉重的歎息。
沈瑤林心中有些自責,“都是我不好,若是依兄長所言將糧食分發下去就好了……”,他們走到淮陽郡,行程已過了三分之二了,糧食也由最初的三十輛車,剩下現在的不到八輛。
大公子沈瓊樹曾建議將這些糧食分發下去,讓大家各自背著。
可是,沈瑤林心疼大家走到此時,已經是筋疲力竭了,實在不願意再讓他們增加負擔,就還是由車拉著,想為他們減些重量。
卻沒想到因此引來了氐善人。
“與你無關……”
“氐善人,冷酷殘忍、野性難馴,不適生產,被他們遇到,哪怕我們並無糧草,也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氐善人管大齊百姓叫‘兩腳羊’。”
大公子沈瓊樹目光寒涼如雪。
哪怕他們沒有糧食,這些氐善人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們會將所有人都綁了回去,圈養他們。
既是奴隸,也是儲備糧。
兩腳羊?!
沈瑤林整個人像是三九天掉進了雪水裡,從裡寒到外,止不住的微微發抖。
那不就是原主在亂世中的遭遇?!
她突然發現她好像一直都將此次的遷移想簡單了。
雖然,她已經想像了遷移路上她們會遇到各種艱難險阻,也自以為自己都為大家做好了萬全準備。可是,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真正的亂世比她想像中的更殘酷!
她真的能帶領沈家人在亂世中求得安穩嗎?
沈瑤林有些恍惚。
“咳咳……”,沈父有些責怪的看了一眼大公子沈瓊樹。
怪他說的那樣直白,將雁奴嚇到了。
可是大公子卻並不為之所動。
眼下的情況十分危急,比之臥龍山那次還要凶險萬倍,他要讓妹妹知道現下的真實情況,以免妹妹做出錯誤的判斷。
此時此刻,一個錯誤的判斷將會是致命的!
“魏校尉和劉監軍此時正在押陣,以防對麵的氐善人突然襲擊。可是,魏校尉也說了,這些氐善人非是我等之前所遇的那些大齊士兵所能比的,且此時,我們沒有地利之便,倒有長途跋涉之弊……”
總之,情況對沈家很不利。
“若有萬一……”
大公子沈瓊樹寒目直視沈瑤林,“雁奴,你要騎著雪月突圍出去!”
“沈千堂護著她!”
“是!”
沈千堂聞言握緊了手中的劍。
這裡已經快要進入隴西的地界了,隻要他護著沈瑤林衝進隴西地界,那些氐善人就不敢追進去。
“兄長!父親!”
這宛如最後遺言般的叮囑,頓讓沈瑤林心生不安,神魂動蕩。
已這般凶險了嗎?!
“雁奴,你隻管顧好你自己!”
“不用擔心我!”
大公子沈瓊樹飛快的交待著。
“寄奴,若是情況真的糟糕至此,你也必須走!”,沈父已經聽出大公子沈瓊樹的言下之意,“沈氏不能沒有你!若是沒有了你,你讓雁奴日後靠誰?!”
他已經活得這麼久了,他不怕死。
他的身後有著沈家百年藏書、幾代人積累下的財寶和沈氏一族的族人。
他做為家主,不能丟下他們。
沈父選擇了和他們同生共死。
沈瑤林也拚命的搖頭……
她不能走!
她若是走了,誰來護著煙年、寶畫?還有千予、無憂和花灩?!她不能把他們扔在這裡,扔給那些如狼似虎的氐善人。
她怕這一離去會是決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