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瑤林何止氣得想吃人,她都快原地爆炸了!
渾身似火燒。
害羞的、憤怒的、窘迫的……各種激烈的情緒緊緊的包圍著她……
今天,楚北決胡說八道一通,明天,整個鎮府軍上下就都得知道了,她還怎麼麵對她的那群屬下?!若這是真的,也就罷了。
可偏偏那隻是楚北決的擋槍之辭!
她不是說楚北決不該那麼說,楚北決是軍人,也是政治家,他說出什麼,她都不會奇怪。
她氣的是為何偏偏看著她說!?
是!
她是今天到場的鎮府軍官員中唯一一個女的。
可是,楚北決這麼聰明的人,就不會虛擬一個人出來嗎?!
有必要為了體現得真實,就對著她說嗎?!
沈瑤林身上的怨氣快要化為實質了,黑氣騰騰,整個人都透著‘老娘不高興’‘誰都不要惹我’的氣息。
嚇得大公子沈瓊樹和玲瓏夫人都遲疑著不敢上前來。
於是,整個大廳的氣氛就是和平詳樂中透著那麼一絲詭異,整個廳中之人,你來我往,互相寒暄敬酒,熱鬨非凡,唯有沈瑤林這裡自成世界,幽冷無比。
酒宴過半,沈瑤林總算等到了楚北決離席。
幾乎是楚北決離開大廳的下一刻,沈瑤林便也起身離開了。
她不找楚北決算帳,她就不是沈瑤林。
這個時候,應該是楚北決是去了偏殿廂房休息。
沈瑤林臉色難看,氣勢洶洶的殺了過去。
可是,半道兒卻被一個沈瑤林沒有想到過的人給攔了下來,看到這個人,沈瑤林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下。
李慕夏!
看模樣,似乎是特意在這裡等著她的。
沈瑤林神色複雜。
李慕夏自來隴西之後,便一直隨謝行之深入簡出。
此次在大宴之上,沈瑤林也隻是遠遠的看了一眼而已。
離得太遠,看不真切。
現在,人就站在她麵前,看得清清楚楚。
沈瑤林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李慕夏時,她還是謝行之身邊的貼身女婢。可是,現在的李慕夏卻是一身雍容華貴的裝扮,身著軟銀月錦袍,逶迤拖地,頭戴著赤金纏絲銜珠花,雲鬢低垂,金絲流蘇在耳畔輕搖,儀態萬方。
沈瑤林神色複雜。
這一切……跟著楚北決……是沒有的。
楚北決不會金尊玉貴的養著她,築金屋以嬌藏,為她遮風避雨,為她擋下所有刀劍,讓她不為世事所有煩擾,活得舒適閒怡。
但謝行之可以。
楚北決那人……
沈瑤林想了想,心中有些失笑。
她想不出,他那樣的男人怕是一輩子也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不過,亂世之中有自保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啊。
不是有句老話‘靠山山倒,靠水水乾’嗎?
楚北決讓天女李慕夏學習了許許多多的技能,也未嘗不是對她好,讓她可以在這亂世之中生存下,有存活的價值。
她在現代不也同樣是小學六年、中學三年、高中三年、大年四年,學了許許多多多年嗎?
沈瑤林覺得在這亂世之中,比起保護得密不透風的吉祥物,她寧願在楚北決手下當一個能做實事的的大司農。
沈瑤林哪怕是沒有摸摸自己的臉,也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鐵定是一臉複雜的。
可是,沒想到對麵的天女李慕夏的臉色比她還要複雜,一雙秀目幽暗的宛如黑沉沉的湖麵,閃過種種情緒,快得沈瑤林都沒分辨清其中的函義。
沈瑤林好意說道:“天女……可是在等下官?雖是在鎮庫軍中,但天女此時孤身一人出來,還是太危險了些……”
現在外麵的人想要天女,都快要想瘋了。
不提隴西外那些不日就會抵達的氐善人,就說這滿大廳之中各路援軍的首領又有哪個不想得到天女的?!
萬一哪個挺而走險的真的在鎮府軍中綁走了天女,雖說她們鎮府軍固然是不懼謝行之問責的,但總歸是麻煩事一件。
沈瑤林這人最怕麻煩。
沈瑤林這番話有提醒,但也隱有嫌棄。
李慕夏自然是聽出來了。
她如何會聽不出?!
在楚家秘地訓練的那幾年,沒有這點察言觀色的能力,她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這個人……真討厭!
莫名的,李慕夏就愣是從這位鎮府軍大司農的身上看到了那個男人的影子。
所以說……他們果然有私情嗎!?
李慕夏雙手猛的攥緊,修剪得圓潤精美的指甲狠狠的扣進了手心,都不覺得疼。
不是的!
她恨楚北決!
她怎麼會因為楚北決另喜她人而嫉妒!?
可……可是……
上一世,楚北決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子說過‘吾心悅之,以待餘年’,無論是她還是魏容雲,都沒有在楚北決的口中得到這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