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坐到了太後右邊的榻上,笑著對太後說:“臣妾聽聞安平伯夫人跟五姑娘進宮了,就過來見見,沒想到舅母也到了。”
莫氏淡而一笑,看向皇後:“皇後娘娘還是直接喚臣婦周莫氏吧,這‘舅母’臣婦是萬萬不敢應的。”
莫氏這話一出,皇後跟韓國公夫人的臉色就都變了,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是隻當沒聽見剛剛的話。
皇後沒想到莫氏會這麼不給她臉麵,不過就算是心裡再惱火,在這慈寧宮也沒她撒氣的地兒:“真是多謝鎮國侯夫人提醒,不然本宮這一高興,都忘了‘君臣有彆’了。”
“今兒是太後娘娘的千秋大壽,皇後娘娘太高興一時忘了規矩也是在情理之中,”韓國公夫人適時的打著圓場:“倒是莫妹妹太較真了。”
莫氏才不管那娘倆唱得什麼雙簧,反正她鎮國侯府跟韓國公府是結了世仇,這輩子是不可能和睦共處的。她翻了一個白眼,扭頭就拉起陳氏的手,開始低聲說起昭親王跟五娘的婚事:“你母親最近也要開始忙了,誰能想到日子會這麼緊,不過這樣也好,兩個孩子年歲都到了。”
因著前些日子鎮國侯給他們伯府撐腰的事兒,陳氏對鎮國侯府很有好感,再說剛她也瞧見了太後娘娘對她這娘家弟妹的態度可是親近得很。這慈寧宮裡暗潮湧動,陳氏心裡也明鏡似的,恐怕這鎮國侯府跟韓國公府之間還有他們不知道的齷齪。
不過這些都不關他們伯府的事兒,韓國公府那位要入昭親王府的韓家嫡孫女,陳氏也瞧見了,是個美人,外表看著有些柔弱,但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就把她整個底給漏了。
陳氏反手握住莫氏的手:“您說得在理兒,自從婚期定下之後,母親就忙得腳不沾地兒的。您也知道我家小妹是最小的,幾個哥哥姐姐都比她大上一大截兒,她啊,不但是母親的命根子,也是我們這些哥嫂的心頭肉。”
“你回去跟你母親說就說是我這個當舅母的拍著胸脯保證的,讓她放心,定不會讓五丫頭受委屈,”莫氏也喜歡大大方方的姑娘,這不比不知道,一比就看出高低了,那坐在對麵的韓家女,還是嫡出呢,自入了慈寧宮,那眼神就沒個消停的時候。她們都是成了精的狐狸,還能估不出那韓氏女的斤兩。
“看您說的,”聽了莫氏的話,陳氏在心裡默默打算著回去把給鎮國侯府的年禮再加厚幾成:“咱們王爺也是個好的,今兒我也算是有福氣,進宮剛巧遇見,真真是龍章鳳姿。”
“性子也好……”
五娘兩隻耳朵豎得高高的坐在一邊聽著她們的敘話,在對麵那韓冰卿又一次把眼神放在她身上的時候,她終於抬頭回視了韓冰卿。
那韓冰卿估計是沒想到五娘會突然抬頭看她,正巧逮到她還未來得及收回的目光,一時間韓冰卿有些尷尬。五娘見她那有些不自然的撇頭,嘴角一彎,笑了。
“說來這賜婚的懿旨已經下了有些日子了,”皇後那邊奉迎了太後半天,也不見太後給她個好臉,心裡的火有些壓不住了,剛巧瞥到五娘臉上的笑,她就忍不住出聲了:“本宮還未見過安平伯府的五姑娘呢。”
五娘聞言,就起身來到大殿中央行禮:“金氏五娘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吉祥。”
皇後看著五娘的臉,好一會也沒叫五娘起身。五娘微微低垂著頭,臉上依舊帶著笑,也好似完全不在乎皇後的遲疑。
“哎呀,”又過了一會,皇後才笑著說:“瞧瞧本宮這沒出息的樣兒,安平伯府的五姑娘可真真是好容色,竟叫本宮看呆了,快起來吧。”
五娘絲毫不在意:“多謝皇後娘娘。”
皇後從手上脫下隻景泰藍手鐲,遞給了站在她一邊的燕嬤嬤:“本宮來時匆忙,也沒帶什麼好東西出來,今兒算是頭一次見,這手鐲還算拿得出手,就賞你吧。”
太後坐在一邊,眼睛輕輕眨了一下:“皇後給你,你就拿著吧。”
“是,多謝皇後娘娘賞賜,”五娘臉上依舊淡笑著,全然不在意皇後的敲打,她上前了幾步,伸出了細長白皙的左手,露出了太後娘娘之前賞賜給她的那隻紫玉鐲。
燕嬤嬤原本想要把那隻景泰藍手鐲戴在五娘的左手上,不過在她看見那隻紫玉鐲之後,就拿著皇後的那隻鐲子退到了一邊跪著了。
皇後在見到五娘手上的那隻紫玉鐲之後,她就忽地從榻上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再也繃不住了,右手中的帕子都飄落在地,過了幾息,她才顫著音說到:“母後很喜歡五姑娘?”
太後輕笑著說:“她是哀家親自挑的,自然是很喜歡,也很滿意。”
皇後的雙腿有些發軟,她是先帝聖旨賜婚的,她很早就知道她不是太後滿意的兒媳,太後當年屬定的太子妃人選是奉國將軍府的趙希冉。
當年她嫁進東宮的時候,她也想過要好好孝敬太後,讓太後對她改觀,可是太後的心好似石頭一般,怎麼都捂不熱,她儘力了,就不想再自討沒趣。
皇後用力眨了幾下眼睛,憋回了眼淚,坐回到榻上,不過雙目還是有些濕潤:“母後高興就好,五姑娘這份禮,本宮日後再補,你先回去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