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嬤嬤跟花嬤嬤一樣都是西北軍的遺孤,她看著花嬤嬤麵上悲痛的神情,心裡也跟著發苦:“奴婢相信因果報應,那黃氏用老侯爺的命換來的富貴榮華,也不過是假象罷了。先帝死了,咱們娘娘隻不過對黃氏露了一點不喜,她在輔國公府的日子就不好過了。現在她那女兒又開始作妖,遲早有一天他們欠下的債都是要還回來的。”
“說到黃氏那女兒,”太後麵上就有了一絲笑意:“她那肚子也快有六個月了,找個機會把這事透給老三吧,順便把黃氏跟安王來往過密的事兒也透給他,想必老三知道該怎麼做。”
“是,奴婢會安排的,”花嬤嬤對打擊報複黃氏的事,最是上心,這事她定會辦的妥妥的。
接下來的幾天,景盛帝都躲在乾明殿,並沒有召見昭親王。昭親王府這會正緊鑼密鼓地收拾東西,五娘把自己嫁妝裡值錢的貴重物品都給帶著了,翻完了自己的庫房,她接著又開始翻王府的庫房。
在她翻王府庫房的時候,她發現王府的庫房裡除了一些大件之外,值錢的東西少得很,金銀之類的更是連個影都沒有。五娘看著庫房裡的東西,想著等她到了西北一定要查一查西北封地的賬,徹底弄清楚他夫君的銀子到底花去哪去了?
在去西北之前,昭親王又陪著五娘回了一次娘家。這次回娘家,五娘主要是跟她娘親落實買糧的事兒。
“你舅舅已經同意了,”米氏看著她閨女說:“他會幫你在江南先收購一百萬石糧食,等到了秋收的時候再幫你收購一百萬石。”
五娘笑著點了點頭:“好,娘您替我謝謝舅舅,銀子我回府後讓人給您送過來。”
“銀子就不必了,”米氏擺擺手:“這次我出,你們以後要用銀子的地方多著呢。你糧食運去西北之後,準備放哪?”
“分開放,”這個五娘都想過了:“西北十二個莊子都有地庫跟糧倉,應該夠放。”
“也行,”米氏算過二百萬石的糧食夠三十萬西北軍吃用半年的,有半年的時日,就算是再困苦的景況也能支撐得下來:“到了西北那邊,你讓人接應就行。”她可是聽她那弟弟說了昭親王在西北就是土皇帝,關卡設的一層又一層的,沒人接應很難把大批糧食運進去。
“娘,我們離開了京城,您自己可要好好保重,”五娘不知道她這次去了西北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在這京城,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娘,畢竟真要論起來她娘就她這一條血脈了。
“你們顧好自己就行了,”米氏雖舍不得,但想想她那好女婿,她還是覺得他們趕快回西北的妥當,免得她日夜不得安寧。
六月二十,宜出行。這一天天不亮,昭親王府的府門就打開了,接著便是一輛又一輛高頭馬車從裡麵駛出來。等到這幾十輛馬車出了西邊的城門時,天已經大亮了。
到了西十裡亭,鎮國侯跟安平伯兩兄弟早已經等在那了。安平伯兩兄弟見昭親王府的車隊過來了,便擺上了酒。鎮國侯則站在長亭邊看向西北的方向,臉上有些落寞,西北,那也是他向往的地方,不知此生能不能去那走一趟?
昭親王今日沒有騎馬,而是跟五娘坐在他那輛五佩馬車裡。這五佩馬車是昭親王專用的馬車,非常寬敞,五娘很喜歡。她在馬車裡鋪上了厚實的墊子,墊子上又鋪了一張特製的冰絲涼席,人躺在上麵可舒服了。
昭親王下了馬車後,五娘戴上了帷帽跟著下了馬車,夫妻兩人來到長亭裡。鎮國侯看了一眼昭親王,後便故意理了理衣袖:“你們一路平安。”
“謝謝舅父特地過來相送,”昭親王看著他舅父身上嶄新的錦袍,心裡隻覺得他舅父這麼多年是一點沒變,有什麼好東西就愛顯擺。
五娘看到她大哥二哥,就想到了她娘:“大哥、二哥你們幫我好好照顧娘親,妹妹在這裡先謝謝你們。”
安平伯趕忙回話:“你放心,母親我們會照顧好的,你去了西北也要多保重,有什麼事兒,就寫信回來。”
昭親王聽著這話感覺有些不對了,去了西北不是還有他在嗎:“本王多謝兩位兄長相送,在此本王先敬舅父跟兩位兄長一杯,”他說完,小應子就端來了一壺老酒跟幾個已經滿上的杯子,昭親王端起一杯酒就直接仰頭飲儘了:“天色不早了,咱們要趕快啟程,不然遲了,晚上怕到不了驛站。”
“對對……”
喝完了酒,昭親王夫妻就直接上了馬車,他倆一上馬車,車隊就立馬啟程了。
五娘回到馬車上,就有些悶悶不樂地躺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昭親王原還想看看印信,可是見她這樣,就也跟著躺下了,從身後抱著她,柔聲問到:“怎麼了,是不是舍不得京城?”
五娘轉過身,枕在他的手臂上:“不是舍不得京城,我就是舍不得我娘,跟你說我有時候都想要勸我娘再找一個人一起過日子,可是我知道我娘就是為了我的名聲,她也不會再嫁的。”
昭親王摟著她:“放心吧,隻要你過得好,我相信嶽母就會過得很好。”就依著他嶽母大人的性子,他是一點都不擔心她會過得不好,而且京裡還有他母後跟鎮國侯府在,也沒人敢為難安平伯府。
車隊越行越遠,鎮國侯見他那討債外甥終於離開京城了,高興地拉著安平伯兩兄弟去了第一樓。
他們剛走,這西十裡亭又迎來了一輛楠木馬車,一身著鵝黃色月紗裙的女子挺著個碩大的肚子下了馬車,走到十裡亭裡,眺望著遠方,看著遠去的車隊,眼裡帶著怨毒:“我等你們回來。”
“可真是癡情,”一醇厚男音突然響起。黃衣女子聞之,臉色立刻就變了,她轉頭看向亭外不知何時出現的輪椅,冷聲問到:“王爺是來送昭親王夫婦的嗎?”
肅親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小友子趕忙雙手奉上拐杖。肅親王拄著拐杖進入長亭,坐到了石凳上:“本王九弟有人送,不差本王一個,本王來這裡隻是為了等你罷了,”說完他的雙眼就不再盯著黃衣女子的臉了,而是轉向了她凸起的肚子上:“你這肚子已經有六個月了。”
“你怎麼知道?”黃衣女子就是當初自請前去五院庵帶發修行的黃英,她雙手撫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眼睛裡麵沒有一點快要當母親的喜悅:“這個孩子來得太意外,要不是我發現的時候月份有些大了,我是不會留著他的。”
“本王會上書納你為側妃,”肅親王也是前兩天剛知道這黃氏懷了孕,他本膝下無子無女,所以對這個孩子,他倒是有幾分在意。
黃英嗤笑了一聲:“側妃,王爺以為我會稀罕?”
肅親王依舊盯著她的肚子:“你是不稀罕,畢竟相比安王,本王隻不過是個無用的閒王罷了。”
“王爺,您知道的可真多”黃氏一手撐著腰,把肚子向前挺了挺:“側妃,我這個肚子就隻值一個側妃嗎?”
肅親王抬頭看向黃英,嘴角一勾:“你儘管可以不要,說句實話,本王還真看不上你。但是你肚子裡的孩子,本王要了。今天本王看在孩子的份上,給你一句忠告,不要試圖惹怒本王,不然本王會讓黃氏一族都沒好日子過。”
“你……,”黃英梗著脖子,喘著粗氣:“你想要迎我進府可以,但必須是十二抬鳳轎娶我進門,不然……”
“還是免了吧,”肅親王打斷她的話,輕蔑地看著她,就像是看著一團臟汙一般:“王妃,你覺得你配嗎?本王改變主意了,孩子本王要,你,本王不要。小友子,讓人抬黃姑娘進府。”
“你想要乾什麼?”黃英有些慌了,畢竟她現在挺著個肚子見不得人。
肅親王起身來到黃英身邊,低語道:“等生完孩子,不管你死活,本王都會對外宣稱你已難產去世。”
黃英雙目一縮:“希望王爺說話算話,不要言而無信。”
“你果然狠毒,”肅親王說完就離開了長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