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1 / 2)

金算盤 木木木子頭 9205 字 6個月前

景盛帝被昭親王這麼一看, 是窩火得很,一個個的都無法無天,見了他這個皇帝也不行禮, 真當他是個軟蛋不成?他剛想開口訓斥, 眼角餘光就掃了跪伏在一邊的韓氏,瞬間就要出口的話被攔在了嗓子眼, 舌頭一轉就變成了:“你們來得正好,也聽聽事情是怎麼回事兒?”

說著他就準備讓他身邊的一個小太監敘述事情的經過,不過卻被五娘給打住了:“皇上,您也是剛剛來聽了奉國夫人的一番簡述,就斷定奉國夫人剛說的那些話就是事情經過, 是不是有失偏頗?”

景盛帝真的很想把這個一直嘰裡呱啦的婦人的嘴給堵上, 隻是看了看擋在她前麵的昭親王, 就歇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既然九弟妹認為朕有失偏頗,那為了公允就請九弟妹來說說這事的經過吧。”

“倒不是臣婦認為皇上對這事會有失偏頗,隻是臣婦怕皇上看到奉國夫人這副可憐又含冤受屈的樣子, 會真以為皇後娘娘跟臣婦合起夥來欺負了奉國夫人。那到時蒙受不白之冤的就成了皇後娘娘跟臣婦了。臣婦倒是無所謂,畢竟臣婦有我家王爺替我作主, 臣婦不怕的。倒是皇後娘娘,”說到這, 五娘又拿起手中的錦帕按壓著眼角:“剛失了族人,又無辜被自己的姑母冠上不敬長輩之名, 就實在是冤得很了。”

景盛帝深吸了口氣, 他現在隻恨當初瞎了眼, 才會一時心軟,把這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放進昭親王的選妃名冊中。

肅親王雖見過五娘,但隻知其精通商道,卻沒想到她嘴皮子也這麼利索,竟把皇帝說得啞口無言。老九也幸虧有她在身邊籌謀著,不然隻怕現在的日子也沒這麼好過,那今日對上趙寅,就沒那麼中氣十足了。

肅親王看著站在老九身邊的五娘,笑說:“九弟妹說的在理,那就請九弟妹為我們幾人解解惑吧。”

五娘早就注意到跟她夫君一起進來的男子了,不用看其他,隻看腿,就能猜出他是誰了,她朝男子微微福了一禮:“既然三哥開口了,那為了皇後娘娘清白,我自是義不容辭。”

五娘扭頭看了看臉色不好的景盛帝,後就調轉目光投向跪著的韓氏:“臣婦回京幾日之所以一直沒來給皇後娘娘請安,就是因為韓國公府一門無辜慘遭奸人殺害,臣婦心中痛惜無奈,隻恨那奸人手段毒辣、殘忍,沒能給……給韓國公府……留一條血脈,”說著她麵露痛苦,緊皺著眉頭,一手抵在心口處:“臣婦想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但又不知見了皇後娘娘該說些什麼,該如何去安慰皇後娘娘?”

昭親王看著他小媳婦演上癮的樣子,不禁在心中直樂嗬,看來她今天是一定要扒了韓氏的一層皮的,不然估計要有的鬨騰了。也好,沒了那層皮子,韓氏也隻不過是個婦人。

“今天臣婦來宮裡給皇後娘娘請安,一見皇後娘娘,臣婦……臣婦,”五娘眼淚又下來了:“皇後娘娘今年才不過四十出頭,怎麼就白了頭呢?臣婦猶記得四年前離京之時,皇後娘娘還貌若二八之齡,將將四年而已,可知韓氏一族被滅,對皇後娘娘的打擊有多大,說是切腹割心之痛都不為過。可奸人至今逍遙法外,叫皇後娘娘如何能寬心?”

景盛帝聽五娘說皇後一夜白頭,他才稍稍扭頭看向躺在榻上的皇後,果然原本烏黑油亮的發裡,藏了不少銀絲,就連曾經濃密的發都稀疏了不少,他有多久沒來看過皇後了?

看著皇後緊閉著眼睛,但她的眼淚卻一直從眼尾往外滲出,嘴唇顫抖,但依舊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放在錦被上的那隻手,緊握著,青筋暴起。突然之間,景盛帝竟有一種想要逃出坤寧宮的衝動,可是他還不能。

五娘繼續敘說著:“正當皇後娘娘在為韓氏一族的慘死悲痛欲絕之時,奉國夫人韓氏竟打扮成這副樣子來見皇後娘娘,就連臣婦看了都氣恨至極,更何論是皇後娘娘呢?奉國夫人雖已外嫁多年,但沒有韓國公府豈會有她今日?沒有韓國公府給她的臉麵,她會成為奉國將軍府的老太君?她憑什麼,就憑她有一位出身舞伶的生母嗎?”

五娘看向景盛帝,有一股淩然之氣,語氣極其強硬地說:“錯,她韓秋兒憑的是韓國公府,”她雙目微紅含著淚:“她給皇後娘娘請安,嗬……,就微微屈了下腿,皇後娘娘還沒來得及吭聲,她就起來了。皇後娘娘沒說什麼,是我,是臣婦實在忍不下去了,才斥了一嘴,說她沒了規,臣婦就想問問在場各位,臣婦有做錯嗎,皇後娘娘有錯嗎?”

昭親王第一時間給了他小媳婦底氣:“你沒錯,你做的極對,皇後娘娘性子軟,你沒看到便罷,看到了就自是不能讓她被人給欺辱了。”

肅親王點頭認同:“皇後乃一國之母,怎麼能被一臣婦這樣對待?”說著他還瞥了一眼一直站在一邊沒吭聲的趙寅,後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韓氏:“趙將軍你說對不對?”

趙寅也就是在進殿的那一刻看了一眼地上的韓氏,在看到韓氏身上的那件紫紅色羅裙,他就知今天這事難了。現在這昭親王妃又是哭又是長篇大論,把韓氏忘祖這一點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韓氏雖是外嫁女,不用為韓家守孝,但這次韓氏一族被滅,本就是震驚天下的慘案,韓氏在這檔口穿紅戴綠簡直就是找死。

早知今天這般,當初他就不該下令誅殺韓氏滿門,現在不但沒拿到京禁衛,還處處受製於人。趙寅沉聲回答:“王爺說的是,我替母親向皇後娘娘賠罪,”說著他就準備朝躺在榻上的皇後拱禮。

不過被有靠山的五娘給攔住了:“趙將軍請慢,我的話還沒說完,奉國夫人可不單單隻犯了這一個錯。”

趙寅很確定他不喜昭親王夫妻,這倆夫妻太張狂:“那就請昭親王妃繼續吧。”

五娘一點都不懼趙寅那有些陰狠的目光,繼續數韓氏的罪名:“皇後娘娘隻是稍稍懲罰了一下奉國夫人,剛剛奉國夫人說她跪了半個時辰,可是據我所知她也就跪了兩三盞茶的功夫,兩眼一翻就暈了。她這一暈,倒是驚著皇後娘娘跟我了。我還愣著呢,皇後娘娘急忙慌的就過去看奉國夫人了,這人一急未免會有些不小心,沒注意踩到了奉國夫人的手,奉國夫人就驚叫了起來。”

說到這五娘不禁冷嗤了一聲道:“皇後娘娘被她這一驚一乍的,就慌了手腳,而就因為我晚了一步,剛巧把整個經過看得真真的,奉國夫人推人的動作可一點不像是文弱老婦……”

原本跪伏著的韓氏,突然抬起頭:“你胡說,我沒有推皇後……我沒有……皇上……臣婦沒有啊……”

五娘可不管她,反正她說的就是事實:“皇後娘娘連日來因韓家之事,本就傷了身子,虛弱得很,被她這麼一推,就磕到了殿旁的腳凳上。”

“我沒有……我怎麼敢推皇後……我不敢……”

五娘冷笑一聲,斥道:“你沒有?皇後摔倒之後,你就乾看著她血流不止,要不是我今天剛好在,隻怕皇後娘娘的命就喪在你這毒婦手裡了。你不是一直嚷著你是先帝所封的奉國夫人沒人敢動你嗎?今天我倒是想要問問,”說到這她扭頭就問皇帝:“皇上,韓氏口口聲聲說她是先帝親封的奉國夫人,臣婦就想問一句,奉國夫人是不是就因為是先帝所封,就位同太後?”

“昭親王妃你大膽,”景盛帝怒斥道。

昭親王把五娘拉到了他身後,直麵皇帝:“大膽的不是本王的王妃,而是奉國夫人,不孝不悌,不忠不義,怎麼堪當奉國夫人這樣的封號?”

肅親王笑了:“九弟、九弟妹,你們也不要怪皇上發怒,九弟妹剛剛那話的確是過了。九弟妹你要切記一點,母後是先帝的原配嫡妻,是大景最尊貴的人,她老人家慈愛天下,年過六旬還憂國憂民,直到今日還在大慈恩寺為國祈福,你可不能隨隨便便拉低她老人家的身份。皇上您說是嗎?”

景盛帝平息了心緒,開口道:“肅親王說的極是,昭親王妃你也不要怪朕斥責你,實在是你剛剛那話有失分寸。”

五娘也乖覺,朝景盛帝福了一禮:“臣婦知錯了。”

韓氏現在已經知道昭親王妃要乾什麼了,她是想要擼掉她的封號誥命,這怎麼可以?她當年不知道在先帝麵前賣了多少好,才得了這個封號誥命,讓她一舉成了外命婦中的頭一份。要是沒了這封號誥命,那她日後還怎麼見人:“皇上,臣婦自知出身卑賤……”

韓氏剛說了一句,原本一直躺在榻上默默流淚的皇後,終於哭出聲了:“嗚嗚……,”皇後強撐著身子滾下榻,跪到了景盛帝麵前,此時的皇後淚如泉湧,哽咽著說:“皇上……臣妾自知不堪重任……嗚嗚……臣妾求您廢了臣妾吧……”

這話一出,整個坤寧宮就隻剩皇後的哭泣與控訴了:“臣妾能與您有近三十載的夫妻情份……嗚嗚……已經是臣妾的福氣了……臣妾很滿足了……隻是韓氏一族無辜被滅……至今凶手未能歸案……臣妾……臣妾日日夜夜閉眼……都……都是……是臣妾母家那些……無辜枉死的族人……臣妾……臣妾生不如死啊……皇上……”

景盛帝看著跪在他麵前的皇後悲痛欲絕的樣子,心中滿是愧疚:“皇後,你這是乾什麼?”他伸手去拉皇後,哪知皇後全身癱軟,賴在地上:“婷兒……你身子虛弱,快起來,朕已經交代大理寺跟刑部的人徹查韓國公府的案子了,你快起來。”

皇後跪坐在地上,滿臉淚痕:“皇上……韓氏一族上上下下……千餘條人命……裡麵有臣妾的老父老母……有自小疼臣妾的大哥……還有……還有臣妾……臣妾二弟家剛滿三個月的孫兒……啊啊……,”皇後情難能自禁,原本沒了血色的臉這會也如火燒一般紅,額頭上的白色錦緞已經被血滲透,顯得極為刺目:“皇上……臣妾……心力交瘁……求您廢了臣妾吧……求求您……”

五娘看著這樣的皇後,心酸不已,這大概是皇後的真情流露吧,但皇後也聰明得很,她在逼皇帝,因為她知道皇帝不敢廢了她。畢竟韓國公府一門被滅,在這檔口,皇帝無論無何都不會廢了皇後,這名聲他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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