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1 / 2)

金算盤 木木木子頭 7811 字 9個月前

入了四月, 京城就進入了梅雨季節, 淅淅瀝瀝的小雨沒完沒了地下。這夜雨終於停了, 但微風中依舊帶著濕氣。

“啊……, ”五娘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雙目透著驚恐, 身上的白色寢衣已經汗濕,可額頭上的虛汗依舊在不住地往下流。

“娘娘,”守在外室的兮香聽到內室的動靜, 趕緊拎著一盞宮燈進來了:“您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進入四月,她家主子就一直睡不安穩,人也跟著消瘦了不少。她把宮燈放好,上前去卷起了床簾,見主子麵色蒼白, 額上還有汗珠,心疼極了:“奴婢給你取一身乾淨的寢衣來,明日還是讓小應子公公去傳了太醫過來給您請個平安脈吧?”

五娘還有點驚魂未定的樣子,右手緊捂著心口處, 兮香說什麼, 她也好似沒聽到一般, 依舊在大喘著粗氣。好一會,緩過了氣, 她才開口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將將寅時初, ”兮香從床尾的檀木箱子裡取了一套乾淨的白色寢衣過來:“娘娘, 奴婢服侍您換身寢衣。”

五娘瞥到兮香手裡的那套白色寢衣, 就把頭撇到一邊去了:“去重新拿一身過來,不要白色的。”看到這白色,她心裡就發慌,剛剛的那個夢太逼真了,也太可怕了:“白色不吉利。”

換了身粉色寢衣,五娘就讓兮香下去了,她想一個人待著。站在窗口,透過琉璃窗看向外麵。外麵很黑,隻有幾盞昏黃的宮燈還亮著,雨雖停了,但霧氣籠罩著外麵的園子,顯得夜尤為靜謐。

她的男人自二月中旬領兵南征之後,雖偶有傳信回來報平安,但他一日不歸,她便一日難安。最近已有半個多月,沒有他的音信了,南邊雖然屢屢傳來捷報,可她卻越來越心憂。

剛剛在夢,她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男人被趙寅偷襲,無論她如何大叫嘶喊,可他始終不能聽見,當那鮮紅的熱血噴灑而出的時候,她看到他的眼睛裡有她的影子。雖已掙脫夢境多時,但她依舊心有餘悸。

經過多日的陰雨天,天終於開了晴。五娘一早就去了壽安堂給太後請安。今天的小算盤有點焉焉的,倚在他祖母身邊,皺著一雙小劍眉,見他母妃來了,瞬間就哭了:“嗚嗚……怕怕……”

太後到底年紀大了,昨夜小算盤鬨了一夜,這會她已經麵露疲憊:“你來得正好,盤盤昨夜被夢給魘住了,一直哭鬨不休,我實在是沒法子了。”孩子小,話也說不清楚,她也知道五娘最近睡不安寧,所以也就沒讓人去叫她。

五娘聞言一愣,後朝太後福了一禮,就快步上前,把小算盤摟進懷裡,柔聲說道:“母妃在呢,不怕不怕。”

小算盤緊摟著五娘的脖子不放手,哭鬨著:“救救……父王……嗚嗚……怕怕……”

五娘抱著小算盤,雙目微縮:“盤盤,告訴母妃,你夢到什麼了?”難道小算盤也夢到了跟她相似的夢境?她心裡突突的,她做噩夢可以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小算盤呢?他才四歲。她甩了甩頭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了,越想她越煩躁。

太後的麵色也難看極了,她又想到了元稹看小算盤的眼神:“盤盤,告訴祖母,你夢到什麼了?”

小算盤又哭又抽噎,他怕怕:“大壞蛋砍……砍……使勁坎……”

五娘身子一抖,一滴眼淚就下來了:“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她不許:“母後,您幫著我先看著點小算盤,我去前院一趟,”後她便扒開緊抱著她的兒子:“盤盤,你不哭,母妃讓人去救你父王,你先鬆手,母妃要去救你父王。”

小算盤聞言立馬縮回了一雙小肉手:“嗚嗚……去去呀……”

五娘起身就快步出了壽安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鳳一,讓鳳九過來見我,我有事要吩咐他。”那人走時,把鳳衛給了她,是為了防黃石青的,可是現在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半個時辰後,鳳九就領著鳳衛出了京城,一路向南。五娘又回去了後院壽安堂,見小算盤已經躺在榻上睡著了,太後坐在小算盤身邊陪著:“你回來了?”

雖不想讓太後擔憂,但五娘也知道這事應該要讓她老人家知道:“我昨晚也做了跟小算盤差不多的夢,剛剛我讓鳳九帶著鳳衛去南邊了。”

太後沉凝了許久,才微微點了點頭:“昭兒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我瞧著你這幾天人都瘦了一圈,要是撐不住,你就搬來壽安堂住吧,跟著我一起抄抄佛經,也許心能平靜一些。”對於這個兒媳婦,太後是真的很滿意,在她身上,她看到了堅韌與大智慧。

五娘搖了搖頭:“讓母後擔憂了,我沒事。”她把鳳衛派去了南邊,王俯這邊就少了一支護衛,想到她男人臨走前一晚交代的話,她不禁皺起了眉頭,看來她得早做準備才行。

輔國公府前院書房,黃石青聽到京禁衛的回稟,淡笑著撫了撫嘴邊的一撇胡子:“看來南邊是出事了,我就說老天爺不會一直眷顧昭親王的。”他蟄伏這麼久,如今可算是看到了一點希望了。

想到那日十八萬西北軍齊集京城西城門外時,他不由得勾嘴笑了,昭親王跟趙寅可算是勢均力敵,這樣最好,這樣才能兩敗俱傷:“讓人盯緊昭親王府。”隻要南邊一有消息傳來,昭親王府也就沒了倚仗,到時一屋子的老弱婦孺還不是任他宰殺。

自鳳衛出了京城後,五娘就讓府裡的采買每日多買一點吃食回來,還讓莊子上送了一些糧食過來,除此之外就再無動靜了,她每天依然雷打不動地晨昏定省,翻看賬本。

京郊的一處皇莊裡,肅親王看著手裡的那幅大作,不禁罵道:“鎮國侯一點沒說錯,老九就是個討債的。”可再是討債的,他也不能不管他,深歎了口氣,看向坐在桃樹下烹茶的風渺渺:“風二呢,他不是一直想著安平伯府的那位老夫人嗎?現在這有個現成的機會,讓老九欠他份莫大的人情,問他去不去?”

風渺渺笑了:“能跟九弟沾著邊的,他一定會去,可是南邊出了什麼事?”

聽到問話,肅親王嗤笑一聲:“有人熬不住了,準備坐收漁人之利。”

“黃石青?”在京裡生活了幾年,對京中的情況,風渺渺也大致了解了:“是九弟妹傳信過來的?”那位昭親王妃,她是越來越佩服她了,到了這般境地,她依舊是淡定自如。

肅親王點了點頭:“南邊大概出事了,她把鳳衛派去了南邊,但她又擔心黃石青會反水,就讓莊頭給我送了幅小算盤的畫作。她不錯,配得上老九。”

風渺渺也許是因為也要當娘了,所以對孩子的東西尤為好奇,拿過肅親王手裡的那張畫,展開看了一眼,就掩嘴笑了:“這是老鼠還是黃鼠狼?”

肅親王也跟著笑了:“不管是老鼠還是黃鼠狼,反正都是鼠輩。”黃石青想要混水摸魚,這夢做得太美了,京禁衛在他手裡已經二十多年了,早就已經忘了主子是誰了。

汴州城的東城門外,就是西北軍安營紮寨的地方。帥帳裡,昭親王看著汴州城的地域圖,嗤笑一聲:“看來趙家這麼多年在南邊也不是白待的。”他們從江州城一路追擊東南軍到汴州城,趙寅雖已是強弩之末,但汴州是趙家的老巢,他們還得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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