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被毀了,也是你們從她小時候給她灌輸什麼狗屁女孩就得結婚生孩子當賢內助的時候就毀了!明白不?”餘自新拍拍桌子,這口氣可算出來了。
張爸張媽垂著淚眼像是在反省,張媽時不時抽泣一下。
等他倆安靜了一會兒,餘自新又說,“張愷這種男人咱不要了!讓張欣悅回海市吧。我的公司正要擴張,做生不如做熟,還讓她回來我這兒工作。來北京這幾個月,就當做了一場噩夢,好不好?我和兩個同事絕對會守口如瓶的。”
他們這才知道,原來眼前的小餘就是女兒從前的老板小餘。
同樣是差不多年紀的女孩,人家已經創業了,還要擴張,他們女兒呢?
這種差距,真的不能隻說是各人運氣不同。他們的教育,可能真出了大問題。
張媽緊緊攥住餘自新的手,哭得聲斷氣噎,“小餘,你是悅悅的救星啊!”
餘自新催促張爸張媽吃了早餐,回醫院的路上又買了些水果和營養品,洗漱用品和拖鞋,讓他們好好照顧張欣悅,她中午再跟他們聯係。
然後她給曹敏打了電話,借幾個人,“我一個姐們兒跟男朋友吵架了,想搬家,借幾個壯勞力用用。”
曹敏一聽,哎唷,就昨晚去聚會那個麼?“找好住的地方了麼?”
餘自新說沒有,她朋友打算工作交割了就回海市,曹敏說她有朋友在大學附近有空房子,剛要賣,還沒人來看呢,她要來鑰匙,讓人來的時候一起送去。
“敏姐你這可幫了我大忙了!”餘自新本想幫張欣悅父母找個小旅館住著,這更放心了。
下午兩點多,楚健開完研討會就跑回醫院,餘自新拿上張欣悅的鑰匙手機,跟他直接殺到出租房附近,曹敏的人也來了,兩個壯漢,還開了輛客貨兩用的小車。
餘自新按張欣悅給的地址爬上六樓,敲了敲門,幾個男青年正在客廳光著膀子打撲克,“您幾位是?”
餘自新微笑,“我是張欣悅的同事,她住院了,我給她拿點衣服。”
楚健問,“張愷回來了麼?”
一個男生說,“早上回來了一趟,說張欣悅生病住院了,他要去照顧幾天。”
照顧他爹。
幾個小夥子見餘自新拿的確實是張欣悅的鑰匙,開了房間門,也無異議。
他們住的單間隻有□□平方大,一張雙人床,一個衣櫃,一張桌子,兩把椅子,窗台下放著長條玻璃茶幾,小電飯煲暖水壺瓶瓶罐罐擺得滿滿的。桌上還有一本《電飯鍋食譜》。
看得出,張欣悅花了很多心思把這個小窩儘量布置得溫馨舒適。
餘自新嗓子裡像噎了團棉花。
她打開衣櫃,把張欣悅的衣服都裝進黑塑料袋。
打包速度比她想的還快。因為張愷已經把自己的衣物都拿走了。
這個王八蛋的自私冷漠能一次又一次讓他們感到開眼。
餘自新看了一眼電飯煲,沒拿它。
曹敏朋友的房子離張欣悅住的醫院坐三站車就能到,是個在四樓的小二居。家具和電器還沒搬走,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剛好夏天嘛,睡涼席,再買兩個毛巾被就行。
到了醫院,張欣悅臉色看著稍微好了點,被她爸打的兩頰高高腫起來,嘴唇也破了一塊,也許笑的時候會牽動傷口,她對餘自新笑的時候總像是在忍痛,“小餘,我……你還願意要我回去嗎?”
“說什麼傻話,你有文憑,專業對口,又有經驗,以前工作時也很認真,還負責過大項目,我歡迎你回來。”餘自新握握她的手,“好好養病。”
張欣悅做的是腹腔鏡手術,肚子上有三個“鑰匙孔”,四天就能出院了。
出院那天下午餘自新抽空去了趟醫院,張媽紅著眼睛告訴她,張愷偷偷來了一次,交了五千塊醫藥費,再沒來過。
她和張爸怕刺激到張欣悅,一直沒提這個渣男。
“既然她不提,你們就也彆提,隻當這個人已經死了吧。”
餘自新想,經曆了這些事還想跟渣男結婚過日子?那她可不敢再過問張欣悅任何事了。
幸好張欣悅沒繼續糊塗下去。她能考上F大,腦子是好用的。
她擔心再留在北京她父母會勸她“原諒”張愷——她媽已經隱晦地暗示了幾次了,沒出院就打電話辭職,工資也不結了,打聽好楚健他們哪天回海市,托他買了張票,不顧父母反對一幫人一起走了。
一個女孩子,又病著,一路上大家對張欣悅相當照顧。
當然有人問她為什麼病沒好就趕著回海市?
張欣悅苦笑,去北京闖蕩了一圈不習慣,本來就想回海市了,這才跟前同事老板組了個飯局,幸好這樣才小命得保。
一位老師笑說,“看來北京不利你,回海市吧!”
火車開了幾個小時後張愷給她發消息,問她在哪兒,問她今天好點了麼,問她父母什麼時候走?還說他想她了,她什麼時候回來,剛才房東來收下個月房租了,他替她交了她那一半。
張欣悅胃裡一陣陣翻騰。她不明白,自己從前究竟在張愷身上看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了?竟然會為這麼個卑劣、自私、涼薄到極點的男人放棄好好的工作,處了四年的同學和朋友,眼看就能貸款買到的房子,為他跑到舉目無親的北京。
她是中邪了?還是被牛屎糊住眼睛了?
她把手機SIM卡摳出來,去了趟廁所,扔到馬桶裡。
餘自新讓她當北京的經曆是一場噩夢,她現在,終於從這場夢中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