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章(1 / 2)

當晚, 鐘悠悠和秦曜提前離了場, 在夜色和山風中, 並肩往山上走。

路上, 鐘悠悠這才追問起秦曜家裡的一些人來。秦家可謂一個十分龐大的家族, 但和時家不同的是, 男丁比較稀少, 所以無論是從什麼角度考慮,秦曜自然早就是內定的繼承人, 何況他行事也足夠淩厲果決, 深受老爺子喜歡。

聽到秦曜說起這些時,臉上一片平靜,並無陰霾,鐘悠悠便知道, 秦曜是在家庭關係十分良好的環境中長大的。

她一邊為秦曜感到慶幸,一邊也放下了心,她就怕以後嫁過去, 還得麵對三姑六婆。

秦曜仿佛猜出了她心裡麵在想什麼,側頭看著她, 莞爾道:“放心,以後我倆肯定是單獨住,一年也回不了老家一兩次, 不會讓你過多應付那些親戚的。”

“我可沒說不想見你家親戚,這是你說的啊。”鐘悠悠笑著瞟了他一眼:“而且,你這說得好像胸有成竹一定能將我娶進門似的, 秦曜,我告訴你,可沒有這麼容易。”

秦曜失笑:“很難嗎,我看也不是很難吧,上一次求婚你直接——”

話還沒說完,鐘悠悠捶了一下他胸口:“上次作廢。”

秦曜終於笑起來,將鐘悠悠的手拿開,捏在手心裡:“行,上次不算,再求第二次,第三次,但是可不能讓我等太久了。”

談戀愛的人一旦親昵起來,就會惹人煩,所以他們剛剛才會提前離開,因為屠誌帆和馮思他們實在不想吃狗糧了。而現在,兩人肩並著肩走在小路上,即便一句話也不說,也會覺得空氣都在冒著甜滋滋的泡泡。

接下來便是統考高考輪番上陣,鐘悠悠即將忙碌起來,會有一段時間不能和秦曜這樣靜靜地走在小路上了,因此,這一晚她格外珍惜。而秦曜自不必說,牽著鐘悠悠的手,即便掌心發汗也一直沒有放開過。

兩人就這樣牽著手,慢慢走回去。

秦曜講了一些他外公當年的發家史,鐘悠悠也聽得入了迷。秦曜的這位外公她隻在原文中見過寥寥數語,可是卻也能夠從那短小的“一筆帶過”中窺探出,當年是一位非常了不得的人物,要是有機會,還真想見一見。

不過,按照秦曜的計劃,和他外公見麵的時間就不遠了,今年過年的時候,他打算帶她回家。

鐘悠悠覺得有些快,其實是微微有些抗拒的,畢竟就這麼去融入另一個家庭,她能做得好嗎?

但是隨即想到,反正也是遲早的事情了,自己要是說不,秦曜這人八成又要胡思亂想,於是她微微笑著,倒也沒推脫,就當是默認了。

不過,兩人快要走到山莊屋前時,鐘悠悠忽然頓下了腳步。

秦曜見她轉過頭來,下意識張開雙手:“怎麼,要抱嗎?”

抱你個頭。鐘悠悠莞爾,打了下他的手,仰起頭看著他:“秦曜,今晚的事情,你可得和我道個歉。”

秦曜上前一步,雙手摟著她的腰,微微垂眸,也笑了,是忍俊不禁的笑:“好,我道歉,因為想讓你吃醋就遲遲不告訴你馮思是我表妹,以後再也不會了。”

鐘悠悠不曾為他吃醋的時候,他總是惦記著,可是一旦鐘悠悠吃醋了,哪怕有一丁點兒的不悅了,他又會心疼了,人怎麼會是這麼矛盾的生物。

鐘悠悠臉頰埋在他懷裡,輕輕哼了一聲:“雖然我看起來不經常吃醋,但實際上我醋勁兒大著呢。你以後一點醋都不能讓我吃,必須和彆的女人全都保持距離。”

她這話顯得有些無理取鬨,可是秦曜眸子卻亮晶晶,因為她這話嘴角都溢開了笑容。

“好,我答應你,任何其他女人都當做瘟疫,保持距離。”秦曜將下巴抵在鐘悠悠的黑發上,將她更用力地摟進懷裡。

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比自己深愛的人終於也一點一滴地喜歡上,並且深愛上自己了更加幸福的事情。

一夜靜謐。

……

*

而這次踏春可能就是高考之前最後的狂歡了,回到學校去以後,氣氛顯而易見地凝重了起來。整個學校,乃至於其他高校都一樣,就宛如**後急轉直下的鼓點,急促,慌張。

很多人都很不習慣這突如其來的整個年級的改變,可卻也不得不無可奈何地融入到這種緊張的氣氛當中。

走廊上都很少見有人插科打諢了,因為距離高考隻剩最後二十天,每個班的黑板報上麵都掛上了倒計時,更添嚴峻氣氛。

整個年級氣氛如此,十九班也不例外。

……

在踏春之前,鐘悠悠和任子安就已經帶著全班同學複習了一陣子。

不得不說,十九班在上次月考中進步的確很大,可是這個班的底子到底是比其他班弱很多的。

鐘悠悠有時候看到幾個後排男生抓耳撓腮,可就是聽不懂老師在講什麼,也做不出來某道基礎題的時候,都很為他們著急。

畢竟在這班上已經待了一年了,和每個同學都是有感情的。

但鐘悠悠也做不了太多,隻能補課的時候更加儘心儘力。

任子安的基礎穩紮穩打,非常擅長梳理知識點,於是他主要負責從基礎給同學們抓起,將許多涉及到重中之重知識點的習題圈出來,課後大家就圍著一塊兒做。

而鐘悠悠主要負責難度大一點的題,比如說數學物理最後的那些大題,將各種可能可以解決這類題型的思路解法全都羅列下來,給每位同學指明一條明路。

這就相當於,將已經整理好的東西直接塞給班上的同學。因為都到這個時候了,班上的學生自然是沒有時間去細細整理的。

當然,這些東西都能夠在教輔書上找到,隻要不是邏輯太差的教輔書,基本上都會把這些羅列下來。

鐘悠悠雖然在很多題型上都有自己的解法,但並不適合於每一個人,班上很多人基礎都沒打穩,是很難理解那些解答中的內在邏輯的。

但說實話,學習最關鍵的並不在於那本教輔書,而是在於那股子勁頭嘛。

否則教輔書都在十九班的學生麵前擺了三年了,他們成績怎麼還是糟糕得不像話?

——因為他們以前從來沒有翻開看過!

而現在真的不同了,跟著鐘悠悠一塊學習的時候,他們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鐘悠悠的那種眉頭緊蹙的認真,那話怎麼說來著,比你優秀的人還比你努力,你還有什麼資格玩?

鐘悠悠做了這個榜樣,令大家危機感十足,於是,補課的時候班上學生精神力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集中,比過去三年任何一刻都要更加集中!

這就導致,越學越上癮,沒騙人,是真的上癮。

且先不去看二十天後的高考,隻看三天後的統考,倘若比上次月考考得還好,那他們腰杆得多硬?

……

於是,這場補課剛開始還隻有七八個人在水吧進行,到後來,班上參與的人越來越多,水吧都快被擠滿了。

孫曼的堂哥也很高興,因為這樣就給他的店帶來了更多的生意,因此招待也很熱情。

但踏春之後,自發性補課的人竟然越來越多,導致先前那個根據地都裝不下那麼多人了。

於是,大家不得已拜托門衛把學校大門留著,把補課陣地改到了班上。

……

*

但是大家轟轟烈烈補課的同時,孫曼心情卻有些壓抑。

她一遍又一遍地改著自己以前的錯題,也早就將易錯的知識點背得滾瓜爛熟,可真的關上筆記本,進行測驗時,卻還是很難考出高分來。尤其是數理化生,她看著自己那總是九十多分不上不下的尷尬成績,真恨不得把卷子瘋狂撕碎。

……她想她可能就是那種榆木腦袋。

從小,彆人花一天功夫就能學會的知識點,她卻必須得花兩天才能學會。

小時候她還能安慰自己,沒關係,龜兔賽跑總是烏龜贏,一群鳥一起飛翔,總是笨鳥先飛,自己隻要夠努力夠勤奮就行了。因此從小到大憑著勤奮,她也超越了不少人,可是現在,她真的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了……

而這種從心底生出來的沮喪感和無力感,尤其是在看到鐘悠悠和任子安帶著全班同學一塊兒在自己堂哥的店裡補習的時候,瞬間達到了頂峰。

她和徐宵月一樣,都沒有去參加補課。

徐宵月是為人高傲,打腫臉充胖子,根本不屑參加,而她呢,她卻是因為身份很尷尬。

——她每次考試都在班上前十,好歹以前也是和任子安他們競爭過的人,現在怎麼可能去和一群差生參與補習?還是班上的兩個同學組織的補習。

在班上同學的印象當中,她的成績總是不錯,可是如果仔細看一下她的各科成績,就會發現,她實在是偏科偏得太厲害了。語文和英語分數的確是非常非常高沒錯,可是數理化生實在是一塌糊塗。

而且,原本在語文和英語方麵她還能有點自信和資本的,畢竟自己這兩科都是班上的第一,可是,在鐘悠悠來了以後,見到鐘悠悠的語文英語、數理化生所有的科目都那麼優秀,甚至是一次又一次的突破大家的想象——

從理科競賽的全市第一已經達到了進入全國決賽被科研院邀請的程度!

她那些因為語文和英語產生的丁點兒的自信感就登時蕩然無存了。

而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濃重的落差感和自卑感……

這些情緒孫曼自然是不能跟彆人說的,她在班上沒有什麼朋友,回到家裡又隻會被父母灌牛奶,催她早點喝完繼續努力學習。

書包越來越沉甸甸,她覺得她越來越像是一個學習的機器,不知道學到頭到底有什麼用……

有好幾次放學之後,孫曼都沒有離開教室,說是最後走留下來關教室門,可隻有她自己知道,是壓力太大躲在教室裡哭,又沒辦法回家哭,於是隻能埋著頭在座位上啜泣一陣子。

*

這一天快要放學的時候,孫曼正在做套卷,做完後自己給自己改正,結果對完答案以後發現,又是紅叉叉一大片。算一下分數,隻要是稍微難一點的試卷,她就不會,就隻能考九十多分……

她泄氣地抓了抓頭發,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調整了心態,繼續埋頭去將正確答案整整齊齊地用紅筆謄寫到旁邊。

孫曼的筆記永遠都是全班同學中最整齊的,做得最好的,大家筆記都借她的,可是那有什麼用,她抄了那麼多筆記,卻還是白做工,自己成績都提不高。

她正刷著天寶五十四套卷,就聽見後麵一邊收拾書包,一邊跟同桌說話的徐宵月道:“你這是什麼,天寶五十四套,哎呀,這種最最基礎題閉著眼睛都能知道答案的卷子有什麼好做的,都剩下多少天了,肯定得重點攻克一下最難的那幾道題啊。”

徐宵月在和她同桌說話,孫曼卻下意識地以為是在說自己,畢竟徐宵月這人沒少得瑟——

閉著眼睛都會的基礎性簡單試卷,而自己卻也隻能拿到九十多分……

她臉上火辣辣的,頓時將手底下的天寶五十四套給捂住,尤其是錯了一大片的紅叉叉這些題……

孫曼這才意識到,即便是不去和鐘悠悠任子安他們比,自己和徐宵月比,也是遠遠不及的。

徐宵月的理化生比她強多了,天寶五十四套居然早就做完了,而自己居然還在做這個,自己怎麼這麼慢?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