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廖金月頓時沒話說了,這就是刺,一根刺,自家沒孫子,怎麼著都比彆人矮一頭,於是廖金月說:“我家就隨便抓了,反正能抓到啥是啥。”
旁邊就有人笑:“我看你們家清溪是一個有福氣的,應該讓她抓吧?”
這一句話提醒了廖金月,廖金月想想也是,旁邊的陳雲霞也跟著道:“娘,那咱家就讓清溪抓吧,清溪是高中生,將來估計是吃商品糧,這是有福氣,再說了,咱家許多事,清溪可是沒少操心。”
廖金月本來也是看兒媳婦的意思,畢竟在這家裡,自己抓可以,老頭子抓可以的,但讓女兒抓,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在農村自己再寵女兒,女兒也是要嫁出去的,以後不算家裡的人。
現在見兒媳婦這麼說,她就放心了,當即跑過來和顧清溪提這茬。
顧清溪愣了下,她倒是沒想到自己娘和自己說這個。
上輩子,是爹抓的,隻抓到了北邊那最差的一塊地兒,而且隻有兩畝多,後來收麥子,也就隻收了彆人一畝多的麥子。
剩下的三畝多,是湊的南邊地,土質也不算特彆好,比起那些運氣好的就辛苦多了。
她略沉吟了下,便想起來,上輩子爹抓到的那個,好像紙團有些散,所以就那麼被爹輕鬆握在手裡了。
她這輩子,抓的時候,避開那個,雖然未必多好,但總不至於像上輩子抓到那麼一塊地吧?
這麼一想,她也就應了,不過還是說:“娘,嫂,抓鬮這種事,就看命,抓到啥樣是啥樣,我也沒啥辦法。”
她嫂子忙說:“清溪,你說這個我們懂,你就放心抓吧!”
顧清溪點頭,其實她心裡明白,抓到好的自然好,抓到不好的,隻怕是嫂子心裡未必沒什麼想法,所以這就是一個不討好的事,但是自己想起來的那點小細節,不好和爹說明白,如果是爹去抓,隻怕是重複上輩子的老路,所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自己來做也就做了,畢竟是為了家裡人。
這邊正說著,顧秀雲從旁邊鄙薄地看了一眼,沒說話。
馬三紅見到,語重心長地說:“喲,你們真打算讓清溪抓,這可不行,女人家不乾不淨的,抓這個肯定抓不好,財神爺不喜歡女人家,這肯定抓不到好地塊!”
廖金月一聽不高興了:“怎麼叫不乾不淨,我家清溪有福氣,好著呢!”
馬三紅:“這地兒早晚肯定是你們兒子媳婦的,你讓你閨女抓,名不正言不順的,不說彆的,我都替雲霞憋屈得慌,哪有你這樣當娘的?”
陳雲霞聽到提自己,湊過來:“啥?”
馬三紅一臉好心:“你婆婆竟然讓清溪抓,雲霞,你這是年輕不懂,這東西早晚是你們的,讓小姑子抓,算個啥事,以後能說清嗎?”
陳雲霞:“是我提議讓我小姑子抓的,這不挺好的嗎?”
馬三紅一愣:“你提議?”
陳雲霞笑了:“有些人家,明明是一家子人卻互相算計,這個時候才要提防這個那個,我們一家子好著呢,我就喜歡清溪抓,清溪是文化人,讓她抓,我放心,就算抓到啥好的不好的,我都高興。”
馬三紅簡直是無話可說:“你,你這……”
“這”了幾下子後,她也是無語了,這都什麼兒媳婦,竟然這麼信小姑子?這顧清溪是給他們吃了**藥嗎?
顧秀雲見了,笑盈盈地說:“清溪就是厲害,一般人比不過,我聽說有些姑娘家時候就手段厲害,弄得——”
她這話還沒說完呢,廖金月突然問:“秀雲,你這次考了啥名次來著?”
顧秀雲一怔,頓時皺眉,好好的提這個乾嘛?
打人不打臉呢,都是一家子,至於嗎?
然而廖金月就是想給她下不來台,誰讓她想挑撥離間自家的姑嫂關係呢,於是上前就說:“考得好不好的,讓嬸嬸聽聽,也知道下,其實你考不好沒關係,可以讓清溪幫你,清溪這次考了全年級第一名,雖然說她隻是高二,但是她語文啊英語啊都好,高三年級學習不好,不還是得拿清溪的筆記,有需要就說出來,讓清溪幫你。”
廖金月說這一番話,顧秀雲是臉越來越往下拉,臉色越來越難看,聽到最後,直接乾脆不想聽了,偏生這個時候就有人湊過來,問這是說啥呢。
也有人暗地裡笑,說起來之前筆記的事,大姑娘小媳婦還有老太太們,一個個麵上帶著心領神會的笑,顧秀雲頓時覺得自己待不下去了,趕緊尋了個理由走了。
馬三紅也覺得挺沒意思:“我們家秀雲是學習不好,但沒問題,誰讓她趕上暴雪天,在炕上躺了一星期多呢,隻能明年再看看了。”
大家自然知道她這是強行給自己找麵子,也就不搭理了。
而這個時候,眼看著就要到了抓鬮的是了,王支書在大喇叭裡喊了一聲,所有的人,全都望向了那最中間的紙箱子。
“排隊,按照之前編好的號來,不能亂!”旁邊的大隊乾部大聲吆喝著。
就在這種吆喝中,顧清溪也和人們一起來到了人群中。
她有些忐忑,但又有些期待。
時代的潮流滾滾而動,她家將要有屬於自己的土地,隻是這一次,她能抓到什麼樣的地?
這一刻,心裡其實有些緊張,重活一輩子,命運是不是一個簡單的循環往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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