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2 / 2)

顧清溪一聽,有些意外。

要知道香蕉在這個年代都是金貴東西,一般農村孩子沒見過,至於草莓那嬌貴東西,更是尋常人聽都沒聽說過,他怎麼弄來這個?

不過又一想,這輩子的他和上輩子發展不太一樣,如今的他手頭有些積蓄,也有了一些人脈,想弄來這個倒是也有可能。

廖金月拿過來看,卻見紅潤鮮嫩的果子,新鮮得還帶著綠葉子,不由納悶:“咦,這叫啥?咱見都沒見過呢!”

蕭勝天:“草莓,聽說是個嬌貴果子,不過味道好,甜,也清口,拿水衝著洗洗就能吃。”

廖金月便過去洗了洗,放在一個白瓷盤子裡端過來。

先拿了一個給蕭勝天,蕭勝天卻遞給了顧清溪:“你嘗嘗。”

顧清溪接過來,輕輕咬了一口,非常清甜地道的草莓,一咬都是紅汁,這個再過二十年,也不是窮人能吃的水果,沒想到如今自己竟然嘗到了。

廖金月笑罵了一句:“你怎麼隻知道自己吃,先讓勝天吃啊!”

說著又遞給蕭勝天,蕭勝天讓她先吃,最後大家各拿了一個吃,蕭勝天也就罷了,他已經嘗過這味兒了,廖金月卻驚喜得不行:“這草莓可真好吃,比咱們的蘋果梨都好吃!”

蕭勝天:“覺得好吃是吧?”

廖金月:“是!清甜,也香,能不好吃嘛!”

蕭勝天:“好,以後每年我給嬸送這個吃。”

廖金月噗地笑了:“你說我咋沒這福氣,得你這麼一兒子。”

蕭勝天淡淡地看了旁邊的顧清溪一眼,才說:“那我以後就把嬸當親娘孝順。”

廖金月感動不已,不過當然覺得蕭勝天隻是說說,沒當真,一時又留下他吃飯,蕭勝天也沒客氣。

廖金月這邊去做飯,讓蕭勝天等一下,飯馬上就好了,蕭勝天也就不動地兒,若無其事地過去看旁邊的書架。

顧保運用木頭自己做的,粗糙,不過倒是實用。

廖金月見此,也就沒說什麼,徑自過去廚房了。

蕭勝天對著那書架好生看了一番,看得顧清溪都不好意思了:“都是以前學過的課本什麼的,也有筆記。”

蕭勝天:“你做事細心,學過的書都整理得這麼齊整。”

按照年級,一碼一碼地排好,而且每本書都清爽乾淨。

一時又看向旁邊的畫:“這是你畫的?”

他這麼一問,顧清溪更羞愧了:“對,隨便亂畫的。”

生在農門,又是這個年代,當然沒機會去學什麼畫了,不過顧清溪從小愛畫畫,沒上學之前就喜歡用樹枝在地上瞎畫,後來上學了,拿著粉筆在牆上畫,當然也會在草稿紙上畫。

這幅應該是她上初中時畫的,農忙圖,裡麵畫了耕種的人物,還有遠處的山,炊煙嫋嫋什麼的,算是勾勒細膩非常用心的了。

蕭勝天:“畫得真好,我記得你小時候為了畫畫,把草稿紙都用光了,後來考試隻能心算。”

顧清溪有些意外:“這你都記得……”

那個時候太小,稀裡糊塗的,她都不太記得他了,對他小時候,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在那裡撿起被人家打碎的碎瓦片。

蕭勝天卻不再說了,他拿過來草莓,遞給她吃。

“不吃了。”她已經吃了三個了,本來病著,也怕吃了涼的消化不好。

“那就不吃這個了,”蕭勝天道:“你還想吃什麼,我給你弄。”

“說得你什麼都能弄來似的!”顧清溪躺在那裡抿唇輕笑。

蕭勝天低頭看她,她還有些虛弱,笑起來輕軟溫潤,像是春日裡晚間時候吹過籬笆的風。

他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像一頭來自荒野貪婪的狼,一直到盯得她不自在地彆過臉去,他才看著她臉頰上那羞澀的嫩紅,低聲說:“你想要的,我都會想辦法弄到。”

不知是不是怕人聽到,聲音很低,就像是曖昧的耳語。

顧清溪的身子便如過電一般,泛起一陣酥麻,又覺羞澀難當,無處遁形。

往日的她,麵對那雙黑眸中的狂野,總是能逃的,可是這一次,是在她的家裡,她的房間裡,她還病著躺在被子裡。

最脆弱的時刻,她退無可退,就那麼承受他火燙炙人的話。

他卻在這個時候伸出手,探入被子中,來捉她的手。

她想躲的,但根本躲不過,隻能被他捉住了。

顧清溪心裡害怕得緊,怕自己娘突然進來看到了什麼,又怕他就像那天的孫躍進一樣發了野性子要如何,怕得兩腿都打顫,心也跟著抖。

“你,你放開我。”

“就不放,就不放,就不放。”他俯首,在她耳邊,咬著牙,連說三聲。

“你——”顧清溪咬著唇,也不知道說什麼,這個時候躺在被子裡的自己,便是離了水的魚,還不是任憑他擺弄。

蕭勝天輕輕地把玩著她的手,雖然是打小長在農村的姑娘,但是廖金月疼她,沒怎麼乾過粗活,那手嬌嫩得很,捏在手裡滑溜溜軟嫩嫩。

昨天握過一次,昨晚想了一夜,想得睡不著覺。

“你放心好了,”他俯首靠近了她,低聲說:“我知道你娘的心思,你娘肯定不舍得把你嫁給我,不過我總有一天會讓她改變心思。”

這些話太過直接,直接得一下子挑破了兩個人之間從未捅破的窗戶紙,熱浪撲麵而來,幾乎將顧清溪淹沒。

“嗯……”她心慌意亂,還能說什麼,隻能垂著眼低聲應著。

“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會讓所有的人都說,顧清溪嫁了一個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會讓她們羨慕讚歎,而不是替你惋惜。”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地撫著她的額頭,聲音堅定卻溫和:“給我一點時間。”

顧清溪微微閉上眼睛。

她想,這輩子,有這樣一個人曾經在耳邊說出這樣的話,她值了。

她虛弱地“嗯”了聲。

“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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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金月今晚做的是擀麵條。

最近顧建國和陳雲霞的買賣不錯,蕭勝天還幫著介紹了幾個“好客戶”,賺了不少,因為這個,廖金月自然是舍得了,竟然破天荒用白麵做了“擀麵條”。

其實廖金月有一手好廚藝,她擀出的麵條薄得像紙,切成細柳條那麼寬,往那燒得咕嘟咕嘟開的滾開水裡一放,滾那麼幾滾,煮得細麵條都幾乎成透明的,就下笊籬撈起來,不說用什麼調料,隻看這溜光水滑的麵條都忍不住流口水。

顧建國和陳雲霞回來了,兩個人興得合不攏嘴,滿臉放光,陳雲霞鑽到灶房裡,羞澀地和廖金月說了,廖金月當場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我老顧家有後了,我們也要抱娃娃了!”

這麼一聲,全家都喜氣洋洋,連顧清溪這裡的病氣都去了幾分

恰好這晚顧保運還摘了一些菜回來,有薺菜、洋蔥,野蘿卜還有黃瓜,黃瓜切絲,洋蔥切絲,薺菜也切成小段,最後紅的紅,綠的綠,白的白,脆生生鮮嫩嫩地和麵條碼一起,再澆點調料,誰能不愛吃。

於是全家圍坐在正房的飯桌前,吃麵條,喝麵湯,再吃點涼拌菜,一個個笑逐顏開,合不攏嘴,直誇好吃,廖金月大方地道:“擀了不少呢,今日咱放開肚子吃,保準管飽,需要咱就繼續下,滾燙的水,到鍋裡就好!”

不過大家已經都吃飽了,於是廖金月拿出來蕭勝天帶來的草莓貴大家吃,顧建國和陳雲霞都沒見過,自然是稀罕,嘗一個直呼好吃,蕭勝天又說起自己以後打算弄一個草莓園,種植草莓。

“這個怎麼種啊?咱自己能種嗎?” 廖金月稀罕地問。

“這個需要大棚種植,也需要一些技術,得慢慢搞,等上了道,到時候嬸你幫我來管理。”蕭勝天笑著說。

“我哪有那本事!”廖金月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完飯後,大家夥高興,廖金月找來了撲克牌,拉著蕭勝天一起打牌,顧清溪這裡精神倒是還好,也沒怎麼燒,便從旁看他們打。

她是陪著廖金月看牌,之前和蕭勝天一起打牌,沒注意觀察過,也就不知道,現在旁觀者清,她發現蕭勝天應該是靠著觀察彆人摸牌的心思來推測,推測對方撲克花色的分布以及路數,之後采取對應的策略。

如今他和自己娘打牌,也是花了心思的,不會太明顯地喂牌,但也會放水,且放得手段極為高明,絲毫不會讓自己的對家察覺,自己娘以為自己手氣高“牌恰好都能管住蕭勝天”,高興得合不攏嘴,以至於都開始吹噓起當年來:“你們都年輕,我以前和我小姐妹打牌,那才叫厲害呢!”

顧清溪哥嫂不知道,還以為是娘真厲害,自然敬佩得不行。

顧清溪看出門道,也不說破,隻抬眸看了一眼蕭勝天,忍住笑,蕭勝天眸中含笑,之後繼續給廖金月喂牌。

打了一會,顧清溪有些累了,廖金月便放下牌,讓顧建國背著顧清溪,陪著過去將顧清溪安頓下來,蕭勝天手裡捏著牌,坐在那裡看著。

出門後,顧清溪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屋內,他還是坐在那裡望著自己這個方向。

她便收回了目光,在那月光之中,她想,其實蕭勝天應該是想背著他回屋,隻是有家人在,怎麼也輪不著他。

回到屋中,躺在那裡,她也睡不著,就側耳聽著那邊動靜,聽著他們還在打牌,爹高談闊論,娘也興致很高的樣子。

蕭勝天真是會哄人,如果爹娘有個他這樣的兒子,那是多大的福分。

或許是白天睡多了的緣故,一時根本睡不著,月光從紙糊的窗戶灑入屋內,如紗如霧,唧唧的蟲鳴聲低低地響起。

顧清溪不免想起他在這房間裡坐著時的情景,他看自己書架上的書,看自己牆上貼著的畫,還緊攥著自己的雙手。

顧清溪翻了個身,隻覺得他握著自己的那力道還在,而他對自己許下的諾言,也還在耳邊。

偏生這個時候,外麵卻響起來了口哨聲。

那口哨應該是極細極軟,聲音輕緩悠揚,在這靜謐的夜晚,竟如流水一般潺潺流淌。

顧清溪心裡先是一頓,她一聽,就知道這是蕭勝天吹過的曲子。

在這僻陋的鄉村,也隻有他能吹出這樣的口哨聲了。

她抿唇,輕笑了。

他必是吹給爹娘哥哥他們聽呢,但她心裡明白,這是吹給她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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