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咬我一下
顧秀雲看來是備受打擊,為了這個,應該是沒少和孫躍進鬨。
孫躍進自然是氣得要命,但是他怕顧清溪,不敢來找顧清溪對峙,況且他是驚懼於為什麼顧清溪知道自己情書的內容——那是他當初打算寫給她,結果後來沒來得及送出去的。
這讓孫躍進疑神疑鬼,他甚至覺得顧清溪也許不是人,因為這個,自然更不敢來找顧清溪麻煩,最後隻能是和顧秀雲在那裡翻來覆去地吵。
吵了一番,孫躍進指天發誓,顧秀雲哭了一番,那裡又哄一番,才算勉強消停了。
顧清溪看著他們鬨騰,心情自然大好,大好之後,想想陳昭,越發覺得嘲諷。
明明自己身體那麼差,憑什麼要連累自己接近自己?還裝作那麼無辜的樣子。
她知道自己說話狠,估計陳昭備受打擊,但是那又如何?她隻希望他離自己遠一點,隨便他怎麼受打擊,關自己什麼事?
因為心情不好,她跑去找過蕭勝天,結果他並不在,又去工廠找,又遭遇了那個戴眼鏡姑娘。
當下直接走人,這筆賬,她先記下來了。
而這天,她一回到學校,就見門口等著幾個人。
有陳昭的堂哥,陳昭的表哥,陳昭的妹妹,為首的當然是陳昭的媽。
她一看,便知道,果然找上門了。
陳昭的媽眯起眼睛,打量著顧清溪:“顧同學,我來找你,是想問你個事。”
顧清溪當然知道他們的目的。
她淡聲說:“什麼事,請說吧。”
陳昭媽:“方便的話,我們到一個安靜地兒慢慢說吧。”
顧清溪:“抱歉,我很忙,沒有太多時間。”
陳昭媽一噎,旁邊陳昭妹妹陳秀玲看不過去了:“你這是啥態度啊?”
顧清溪:“我就這態度。”
她知道陳秀玲的性子,這位小姑子可是一個專會挑唆的主兒。
陳昭媽忙攔住陳秀玲:“算了,你彆說話。”
陳秀玲:“高中生了不起啊,你先看看你和誰說話呢!至於嗎?以為你自己是誰?”
陳昭媽警告:“秀玲!”
陳秀玲不服氣,不過還是不吭聲了。
陳昭媽這才看向顧清溪:“清溪,我是想問問,你和我家陳昭,到底怎麼了?”
他們說話的功夫,周圍已經有經過的同學好奇地打量起來了,有的認出來這是顧清溪,一個個竊竊私語,顯然都在好奇這是怎麼了。
陳昭媽看了看四周圍,便已經有了算計,高中學習不錯的女學生是吧?大庭廣眾之下,牽扯上這件事,怎麼著都能讓你名聲沾上汙點,彆人說三道四,看你受得了嗎?
顧清溪望著陳昭媽媽,她自然看出來陳昭媽的心思,她是慣於使用這種伎倆。
周圍人很多,所以她最緊要的是解釋清楚。
於是她便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阿姨,我和陳同誌一共見過三次麵,第一次是當時陳同誌生病了,我和同村遇到,幫著把他送到了醫院,我雖然不敢說見義勇為,但也是學習雷鋒辦好事。”
陳昭媽:“我不是說這次,我是說——”
顧清溪直接打斷她的話,繼續說:“第二次就是上次在大街上遇到陳同誌,說了幾句話,當時我同學彭春燕也在,說了幾句話後,陳同誌就回家了。”
陳昭媽皺眉:“最近你們見過——”
顧清溪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第三次就是前天了,陳同誌突然來找我,向我道歉,說我哥哥被人坑錢的事是對他的錯,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我哥哥被人坑錢了,我知道如今我家正攤上了事,可是這和陳同誌有啥關係?他竟然主動說是他的錯?還說是他被騙了,以至於害了我哥哥,我也正納悶,所以打算抽空去一趟公安局,算是一個線索,和公安局說清楚。”
圍觀的一個個恍然,原來以為是顧清溪在外麵和人家兒子有什麼瓜葛,原來這事和她哥哥有關係?
一時也有人同情,想著本來顧清溪學習好,長得也好,誰知道家裡攤上事,自己還被人找上來,也真是倒黴。
陳昭媽臉色難看了,本來姑娘家,攤上這種事,總歸是名聲不好,特彆是周圍還有人看,但是誰想到,眼前這小姑娘,三言兩語竟然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好像啥事都沒有一樣,甚至那言語裡暗指自家兒子做了虧心事才會這樣。
當下盯著顧清溪:“那我家陳昭怎麼回去後就生病了?隨便說幾句話,我家陳昭就能生病?顧同學,你和我兒子,能沒點關係?”
顧清溪心裡冷笑。
她其實是故意隱瞞了她和陳昭的事情,但是那又如何,相信這個當娘的未必全都知道,也就不會當場拆穿了。
反正她清楚明白地當著大家的麵說了三次見麵,每一個都堂堂正正無不可對人言。
當下輕歎了口氣,很無奈很無奈地說:“阿姨,你兒子來找我,他道歉,我問他怎麼回事,他就說都是他的錯,我覺得莫名其妙,就說你在說什麼,麻煩你彆找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有事去公安局,結果他就臉色不好看了啊,我也很無奈,你說你要我怎麼辦?他因為我哥哥的事來找我,我避而不見?”
“他說的那些話,我聽不懂,所以阿姨你與其問我,還不如問你兒子,看看到底是病糊塗了,還是心裡太歉疚,或者因為彆的什麼?難道是怕去公安局,所以回去嚇病了。”
顧清溪說完這個,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周圍人從原來對她同情的目光,變味了對陳昭媽的鄙薄。
自己話語中的意思很明顯,各種暗示引導,大家鄙薄地看著陳昭媽,仿佛陳昭媽是強娶喜兒的惡霸黃世仁。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陳秀玲聽不下去了:“你這是啥意思?誰怕去公安局?我哥做事堂堂正正,怕誰了?你有什麼話,直接說清楚,彆在那裡藏藏掖掖!”
顧清溪:“我也沒說你哥是畏罪裝病啊……我就是不懂,不懂他怎麼病了,更不懂我就和他說了一次話,他病了為什麼你們來找我?我和他說話的時候,就在文化局外麵,大街上,人來人往,找找文化局的看門大爺,沒準人家當時也都聽到了。”
陳秀玲看著茫然的樣子,氣得想笑:“你還裝傻?找誰也沒用,我哥就是因為你病的!”
顧清溪聽著,是越發無奈的樣子,她歎了口氣:“哥為啥來找我道歉我不知道,但是他找我道歉,他病了,你們就怪我,這個責任我擔不起,我還納悶他為什麼要因為我哥的事道歉,不如這樣吧,我這就去公安局,問問公安局,我和人家大街上說了幾句話,人家病了我要負責任嗎?”
陳昭媽一看這勢頭不對,馬上狠狠瞪了女兒一眼。
這姑娘心眼挺多的,本來說不清的事,她嘴皮子利索,說得又響亮乾脆又清楚明白,鬨了這麼一番彆人反倒是對自家指指點點,當下趕緊說:“我兒子病的事,我也是來問問,既然和你沒關係,那就算了,去公安局大可不必了。”
顧清溪:“阿姨,你能承認你兒子的病和我沒關係,那就結了,不過這件事,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
陳昭媽聽她前半句,微鬆了口氣,又聽後麵的話:“其實我已經把我和陳昭同誌說的話,全都彙報給公安局了,包括他向我道歉的事。”
陳昭媽頓時瞪眼:“?”
顧清溪正義凜然地道:“我相信公安局會給我一個公道的。”
陳昭媽臉色難看起來,望著顧清溪,一時五味雜陳。
這個小姑娘,不好對付,給自己在這裡裝了半天,把自己撇得特乾淨,其實做的事,挺能下黑手的。
這種姑娘,就算兒子再喜歡,也萬萬不能娶!
彆想進她陳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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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陳昭一家子走了,旁邊自有人趕緊過來,同情地看著顧清溪。
“清溪,你這到底咋回事?”
“你也不用害怕,咱這是新社會,不怕他們家。”
“不行你去一趟公安局吧?說清楚事情,免得他們找你麻煩。”
七嘴八舌,全都是同情顧清溪的。
顧清溪聽到這個,越發放心了。
彆想莫名其妙地托她下水,彆想和她沾上一點關係。
至於她哥哥的事,讓蕭勝天想辦法吧!
而讓顧清溪沒想到的是,很快學校裡就有人傳,說是陳昭看上了顧清溪,求而不得,就故意陷害顧清溪的哥哥。
“太過分了,這就是惡霸黃世仁啊!”
“清溪學習那麼好,他們竟然動這種心思?”
一時大家對顧清溪同情不已,閆淑靜更是小心翼翼地陪著顧清溪,閆淑靜媽媽讓她過去吃飯,說有什麼難處可以張口說,大家一起想辦法,言語間還透露出“陳家好像牽扯入一樁子麻煩事”的意思,讓顧清溪不要怕。
顧清溪聽著,自然是懂了。
陳家的事,早晚會爆發,也不過是早晚問題,現在算是提前引爆了。
回到學校後,就連校長都把她叫過去,對她表示關心,意思是你是學校的苗子,我們很重視,你放心好了,安心學習就行:“不用害怕,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
大家傳達的好意,讓顧清溪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動。
唯一擔心的是,蕭勝天一直不見人影,後來她回家,問起來這事,說是蕭勝天跑去了區裡,根本不在縣裡。
至於哥哥那個事,她娘說:“公安局已經去抓人了,估計能抓到壞人了。”
她哥哥自然依然忐忑難過,唉聲歎氣,不過又多少存著一點希望。
顧清溪回到縣裡後,也去公安局問了問,人家隻說正在調查,具體的就不肯說了,顧清溪見此,也就不問了。
她如今也沒什麼能做的,隻盼著一切順利,自己在學校好好學習,偶爾抽空繼續織圍巾。
這天,譚樹禮卻突然來找她,請她吃拉麵。
也是巧了,恰好是往日蕭勝天會帶她去吃的那家。
“本來想著請蕭同誌一起吃的,誰知道蕭同誌沒在,就隻能請你了。”
“顧同學,說實在話,我這次考試這麼順利,得感謝你,多虧了你,”
“本來你就考上了,我也沒做什麼。”顧清溪笑著說:“考上就挺好的,總算是放心了,這麼多年的努力,得到回報了。”
人生最美好的大概在於,奮力拚搏之後,得到回報那一刻的甘美。
“嗯,希望明年你一切順利,”明明是誌得意滿的時候,譚樹禮卻苦澀地笑了下:“對了,你和蕭同誌的事,你家裡怎麼想的?一切還順利吧?”
既然挑明了,譚樹禮也就不避諱著了。
“家裡不知道,現在先不提了,怕家裡反對,等考完了,能順利考上大學,我就和家裡提。”顧清溪想想最近的一些事:“他對我家裡很照顧,我娘也很喜歡他,我不知道現在提出來,我娘怎麼想,應該不至於太激烈反對吧。”
“那你哥哥的事呢?”
“就那樣吧,如今公安局在查,等他們的結果。”
“那希望一切順利吧。”這時候麵條上來了,譚樹禮望著那熱氣騰騰的麵:“有啥需要我幫忙的,你儘量說,雖然我也沒什麼能耐,但是有啥事,我能做的一定幫你想辦法。”
“嗯,謝謝你,譚同學。”顧清溪笑了下:“其實我也不是特彆擔心,我覺得事情總能解決,從長遠來看,也不是什麼大事,畢竟人這一輩子不知道遇到多少坎,慢慢地來吧。”
“你說的是。”譚樹禮突然有感而發:“你看以前咱多窮,彆說有沒有錢,就是有錢,也沒票吃這種白麵麵條,現在世道眼看著變了,許多事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是,以後社會會發展很快,日新月異,將來的事情,咱們都想不到。”
一時大家都不說話了,低頭安靜地吃麵。
顧清溪心裡許多想法,但是也不好和譚樹禮說,兩個人是同學,是戰友,但也就那樣,又因為他上次的話,注定目前隻能這麼不尷不尬著了。
吃過麵後,譚樹禮陪著顧清溪回學校,路上譚樹禮突然提起來:“對了,你們宿舍胡翠花找我,說到時候要向我請教,和我通信。”
顧清溪聽著:“她可能想向你學習吧。”
其實胡翠花這種,她覺得配不上譚樹禮。
但這是人家的人生,這是人家的姻緣,她也不至於因為討厭胡翠花而要怎麼樣,如果譚樹禮依然看上了胡翠花,那也是他自己的緣分了。
譚樹禮猶豫了下,他不知道這種事和顧清溪說是否合適,不過他不知道和誰說,當下還是道:“我和她不熟,說實話,以前也沒什麼大印象——”
其實印象甚至不太好,總覺得這姑娘品性一般。
他無奈地說:“不過大家是一個學校的,人家要請教我,我也不好拒絕,她還挺誠懇的。”
當時胡翠花找上他,一臉崇拜。
這讓他想起顧清溪提起蕭勝天時眼中流溢的神采。
他如今考上大學了,正是人生最誌得意滿的時候,按說應該高興,但高興不起來,總覺得即使考上了,也失敗了。
一直到胡翠花找上他,他才意識到他想要什麼。
顧清溪聽到這個,笑了,她以前一直疑惑為什麼譚樹禮竟然看上了胡翠花,現在算是明白了。
一個少年意氣風發的時候,在對自己含蓄的告白失利後,備受打擊,這個時候一個姑娘的熱情讓他有了自己被需要被崇拜的滿足。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就是一個緣分,在適當的時間出現。
回到學校,當晚回去宿舍的時候,不免留意了下胡翠花,這才發現胡翠花紅光煥發,正和彆人說話,恰好說起來譚樹禮,卻是滿臉自豪。
這麼看著的時候,胡翠花注意到了顧清溪,笑著望了一眼顧清溪,那眼神中卻是勝利者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