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不是還好好的嗎?
顧清溪卻是彆有一番想法。
之和蕭勝天在那處小院裡,倒是逍遙自在得很,處處都是甜蜜,結果她出國一趟,他竟然把小院讓給彆人住了。
顧清溪對蕭勝天的種種不滿,這件自然是首當其衝的。
隻不過這種心思太小心眼,自己不好提起來罷,今他這麼說,那種不滿的心思竟然曲折委婉地冒出來了。
顧清溪看他問,也就不瞞著心思,彆過臉看向窗,大片大片綠色麥田正往飛馳,她軟聲說:“那小院子,我還挺喜歡的呢!”
蕭勝天陡然明白了,側首看她,卻見她唇兒微微抿著,顯然是有些氣惱,便道:“你之和我生氣,也有這個原因?”
顧清溪不太情願地說:“有一點吧……”
蕭勝天:“你怎麼知道我把那小院子給彆人住了?你什麼時候過去的?”
顧清溪沒想到他竟然問起這個,一時有些暗惱他的敏銳。
蕭勝天追問:“你去過?”
顧清溪臉紅,不說話,這種丟人現眼的,她不太想承認啊!
蕭勝天卻已經明了,他望向方茫茫的路:“我明白了,你遇到了福堂兩口子,是遇到了福堂媳婦?”
看樣子,估計還誤會……
顧清溪沒想到他竟然瞬間把這件事理明白了,一時也有些無奈,磨牙道:“我哪知道啊,我也是想過去看看,誰知道就碰到人家新媳婦正做飯呢!”
蕭勝天聽她那語氣,哀怨嬌軟,一時不由笑出聲:“你是不是以為我和人家好?氣得不行?”
顧清溪想起當時自己遭受的那打擊,雖然是瞬間,但那真是滅頂之災,現在他知道,竟然還笑,一時真是恨不得掐他,不過想著他在開車,到底是忍不住了,不過是氣哼哼地道:“哼,你還好意思說!都怪你都怪你!”
蕭勝天更加笑起來,笑過後,卻是想起來她當時的情景,側首看一眼,便有些心疼了。
“怪我,”他解釋說:“當時人家要結婚,我想著反正那邊的地也拍,沒和你商量就借給人家。後來你回來,我也沒機會和你提這。”
他這麼鄭重其事地道歉,她反而覺得是自己多想了:“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當時氣下。”
這個時候,恰好經過一處小鎮,蕭勝天停下貨車,說是去旁邊的副食店買點東西。
臨下車前,他握住她的,低聲說:“今晚住我那裡吧?”
顧清溪猛地聽到這話,臉上頓時紅透了,低垂著頭說:“算吧,我還是回學校去吧……”
蕭勝天看著窗,是一個大晴天,湛藍的天連一絲雲都沒有,他捏著她的指用了幾分力氣:“故意躲著我?”
有些,心知肚明的,雖然還沒正式辦,但顧家那裡是默許了,彼此都有那個意思,又嘗一些甜頭,他確實有些忍不住了。
顧清溪低著頭,小聲說:“也不是……這不是馬上就要高考嗎?”
蕭勝天聲音低啞:“故意騙我是吧?最後兩個月,該學的早學,到了放鬆的時候,再說你參不參加都一樣,反正都拿到錄取通知書。”
他說得確實對。
隻不過……
蕭勝天俯首過來,額頭抵上她的:“嗯?是不是不想了?後悔?”
顧清溪下意思想逃避,蕭勝天卻抬手握住她的肩,那肩纖薄,被他穩穩握住。
顧清溪逃無可逃,隻好道:“也沒什麼,就是——”
滾燙的氣息縈繞,她並不敢去看蕭勝天,低頭看著眼前的方向盤,胡亂道:“心裡總覺得怕。”
蕭勝天微怔下,並不明白:“怎麼?”
那種話,顧清溪怎麼可能說得出來,偏偏他握著自己的肩膀問,一時真是羞憤難當,下意識推開他:“不怎麼!”
說完趕緊下車去,下車時,五月的風吹來,竟覺得涼得很,這麼抬手一摸臉上,才知道臉上已是如火燎原,燒得燙人。
蕭勝天站在那裡,空空地愣了一會,才陡然間明白她的意思。
是害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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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顧清溪說這話的緣故,回來的路上,蕭勝天沒怎麼說話。
貨車進縣城後,蕭勝天也沒再提去他那兒的,徑自將顧清溪送到了學校。
這麼一耽誤,天也差不多晃黑,貨車駕駛艙裡昏暗,蕭勝天坐那裡,溫聲說:“這一段你自己走過去吧,麵路太窄,這貨車太引人注意,也不方便開過去。”
顧清溪提起書包:“嗯。”
蕭勝天:“臘肉什麼的我先帶回去,回頭給你送過來。”
顧清溪:“好。”
說完這個,兩個人都沒說話,密閉的空間內光線昏暗,抬眼間,隻能看到對方一個模糊的輪廓。
呼吸縈繞間,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你——”
“你——”
於是又都同時停下。
顧清溪抿唇笑:“你先說。”
蕭勝天:“也沒什麼,我現在臨時借住在北邊紡織廠宿舍,那是霍雲燦親戚家的房子,人家全家去南方了,先借給我住一段。”
顧清溪低頭,不說話。
蕭勝天:“這幾天天越來越悶了,人家那裡裝空調,空調開後,屋子裡涼快。”
顧清溪有些意外,原來這個時候就有空調,不過想想,好像也對,任何年代都有人能享受到彆人享受不到的,她記憶中的那一世,一次偶爾機會聽一個大學教授講課,人家父親當年是外交官,上世紀三十年代就跟著自己父親周遊美國喝可口可樂吃漢堡呢。
這個時候極少一部分條件好的裝空調也不稀罕。
蕭勝天又道:“我怕你夏天到了,宿舍裡太悶,不行就去我那裡。”
顧清溪略猶豫下。
蕭勝天忙道:“彆多想,那種,你?在不想,也就算,再等等吧,等你上完大學,最近也是我心急了,其實也沒什麼……我現在住的這裡不是筒子樓,人家有一個小客廳,還有兩個臥室,你過去後可以睡另一屋,彆擔心。”
顧清溪抬眸看他,朦朧夜色中深刻的眉眼帶著小心翼翼,生怕嚇到自己一樣。
她心裡泛暖,低笑出聲:“我知道啦,這次宿舍是新蓋的,不一定像以前那麼難受,果?在難受,到時候再說。”
蕭勝天:“嗯,反正彆委屈自己。”
顧清溪抬眼看他,一時又有些想笑,可能自己之說害怕,他就有些退縮了,憋住了,怕嚇到自己?
這樣的他反而讓她有些不舍,一直握著他的,竟是不舍得放開。
蕭勝天低首,看她垂著睫毛好一番溫柔的模樣,一時心裡生出許多憐惜,看看麵,天不早了,低聲說:“你趕緊回學校去吧。”
顧清溪聽他催自己,這個時候若說不想回去,倒是不知怎麼開口,當下低聲道:“嗯。”
蕭勝天過一會,透過玻璃,才看向麵,暮色之中,她背著書包,低著頭,走得飛快。
握著方向盤,好久不曾動。
他總是不由去想,她說自己嚇到他,到底是哪一次,是在醫院那次,還是在她家外頭她幫著自己那次?
一時在那裡傻想了很久,想得血脈賁張,後來想到她初接觸時的驚詫和畏懼,竟然心馳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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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學校,這個時候篩選考試的結果出來了,班裡竟然有一半的都通過,顧秀雲果然也通過,大部分人都很高興,積極地準備著接下來的高考,而一部分沒通過的,開始紅著眼圈哭,回家和家裡商量,除了很少一部分家裡願意讓複讀的,大部分回家當農民參加招工或者準備相親嫁人了。
高考這一場仗,對於普通農民子弟來說,就是這麼殘酷,考上天之驕子,考不上回家修理地球,至於城市裡的招工機會,說是有,但其實很少。
現在城市裡大部分工作還是世襲罔替,當兒女的可以接父母的班,哪裡輪得著人,就是偶爾來農村招工的,一般都是招男的多,礦上招下礦的工人什麼的,危險也累,就連這個,也不是輕易能去的,好多都要關係才行。
顧清溪看著這情景,心裡自然是感慨,不免又想起上輩子的。
她不知道上輩子的記憶,隻是時空交叉間自己得一份記憶,還是說自己真得有過那些經曆,不過不管怎麼樣,她珍惜那份記憶帶給自己的一切,因為那些記憶,自己才有今的一切。
宿舍裡該走的陸續走,好幾個宿舍空下來了,這其中為了騰位置難免有所變動,彭春燕通過考試,不過她換到彆的宿舍去了,閆淑靜和顧清溪依然是鐵搭檔。
胡翠花和顧秀雲也都通過考試,她們現在住顧清溪對麵。
其實誰住哪兒大家都不太關注,畢竟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是大家要拚命的時候,拚完後,看似一起學習的?學,沒什麼兩樣的?學,終究要走向不?的人生,今的宿舍隻是一個臨時的棲息地罷。
顧清溪雖然已經拿到了錄取通知書,不過還是會和大家一起學習,她想再經曆一次高考,想看看自己能做到什麼地步,也想看看,上輩子的頂替世間會不會再次發生。
這天,吃過晚飯,她正要和閆淑靜過去自習,就聽到外麵傳來吵嚷聲,還有嗚嗚咽咽的哭聲。
當下兩個人對視一眼:“好像是胡翠花在哭?”
閆淑靜納悶了:“她通過考試,不是前幾天還挺高興的,有啥好哭的?”
顧清溪卻是很快想到了,是胡翠花和譚樹禮黃吧?
之自己在首都,戳穿胡翠花的謊言,不過譚樹禮那裡估計要反應一番,然後給胡翠花寫信,今這件事終於落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