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說親的來了
到了縣城後,兩個人好生商量了一番,決定先報警,報警和人家?警說說,先按兵不動,蕭勝天待到開具了證明,馬上前往首都聯係顧清溪的大學,補辦錄取通知書以及糧食關係相關的通知函,至於顧清溪則是回去村?觀察動靜。
當晚顧清溪是睡在蕭勝天這?的,顧清溪自然有些睡不著,蕭勝天便摟著她,拍著她背輕哄,一時又安慰道:“我也趕緊給你哥發電報,讓你哥回來,萬一你回村?有什麼事,也好有個幫助,如果有什麼來不及的,你就去找霍雲燦,讓他幫你。”
顧清溪聽著,心?明白,他這是怕萬一找出來那個偷錄取通知書的,人家被逼急了狗急跳牆對她不利,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畢竟是新社會,光天化日的,有手有腳有嘴,她也不是什麼不懂事的文盲姑娘,不至於隨便被人家欺淩了去。
但是對於他的這番操心,她自然是明白,他是唯恐他離開後自己受委屈。
一時蕭勝天摟著顧清溪,說了許多話,比如說以後蓋了房子如何,就搬離那個村子,又說以後去首都如何,倒是好聽的話,他甚至說起他打算給她訂哪家的旗袍,以後兩個人訂婚她要穿旗袍。
“你腰細,穿著肯定好看。”蕭勝天這麼說。
“不過這麼細的腰,我也不舍得給彆人看,還是得做寬鬆一些。”蕭勝天撫著她的腰,又很快改了主意。
顧清溪聽得哭笑不得,輕輕捶打了一他的胸膛,也就放鬆下來,沒多久總算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後,卻是緊急得很,先是去了公安局,因為之前的事,顧清溪倒是和公安局熟,大家知道這是才女,之前又救過不少人,對她倒是客氣得很,她把自己的事一說,人家自然熱情,趕緊給記錄了,蕭勝天又和人家一起分析了番,說不能打草驚蛇,公安局的人很好說話,說先記錄,暗地裡查訪,需要的時候再過去,當說定了,這才放心。
從公安局出來,顧清溪去學校,和學校說了這件事,讓學校開具證明。
這個時候才高考完,不過好在下一屆的高三年級已經開始?課了,學校有人,她很快找到了校長,說明了這件事。
校長一聽,當然重視了,畢竟是他們縣?唯一的一個名牌大學生,怎麼也不能被這種事耽誤了,趕緊開具了證明,並加蓋了學校的公章。
顧清溪寫了一封委托函,說明了事情的原委,並表達了歉意,表示由蕭勝天代替自己來處理這件事,最後簽字畫押。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顧清溪跟著蕭勝天離開辦公室,誰知道離開的時候,恰好看到彭春燕從旁邊辦公室?出來。
彭春燕看到蕭勝天和顧清溪也是一愣,一向愛說愛笑的她,竟然半天沒說出話來。
顧清溪笑了:“春燕,這才考試完,你過來學校乾嘛呢?”
彭春燕:“沒啥,就是正好過來看看。”
她顯然不打算說實話,馬上反問:“你呢,你來乾嘛啊?”
顧清溪:“我這不是提前收到錄取通知書嗎,有一些事需要找學校確認下。”
聽到這話,彭春燕的眼睛黯了:“是嗎,那挺好的,提前收到錄取通知書就是好。”
這時候蕭勝天開口了:“走吧,清溪,差不多快中午了,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彭春燕的目光落在蕭勝天身?。
這個男人,挺拔英俊,在陽光格外耀眼,就像金庸中的男主,看得人怦然心動。
但是彭春燕知道,這不是她的男主角,這屬於彆人的。
她苦笑了聲,匆忙尋了個理由,趕緊走了。
顧清溪倒是不著急,她回頭看了眼,彭春燕走出來的地方,正是副校長的辦公室,就是那個帶人去搜查宿舍的副校長。
顧清溪微微蹙眉,那種異樣感和懷疑感更重了,彭春燕的叔叔,彭春燕,都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在學校裡,這意味著什麼?
如果是他們,這一世,他們下手的對象是誰?
身邊的蕭勝天突然道:“怎麼了?”
陷入沉思中的顧清溪抬頭,卻望進一雙異常沉靜的黑眸。
顧清溪頓時明白了,他看出來自己的心神不安,敏銳的他察覺到了。
顧清溪:“覺得有些怪怪的,不過算了,回頭再說吧,先處理錄取通知書的事。”
蕭勝天默了,點頭,之後囑咐顧清溪:“你現在回去村?,自己小心點,在我回來前,彆輕易得罪人。”
他顯然還是不放心。
顧清溪感覺到他的擔心,低聲說:“我知道。”
於是蕭勝天騎車子,送她過去了通往村?的公交車站,這個時候公交車站已經等了一些人,車還沒來。
顧清溪催他:“你先忙你的,不用在這?陪我。”
蕭勝天確實放心不顧清溪,不過去首都,當然更重要,也隻好道:“自己當心。”
顧清溪笑了:“能有什麼大不了,你彆想多了,其實非就是村?那點事。”
其實什麼人會偷她的錄取通知書,她大約能猜到,王支書,或者馬三紅馬秀雲母女倆個,找出來,怕不是頓時成了農村婦女打架,能有什麼大事?
蕭勝天看她說得輕鬆,當然也希望自己多想了,不過到底是囑咐了幾句,自己匆忙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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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蕭勝天,顧清溪多少有些失落,有他在,好像什麼事都不用自己操心,他可以把一切都打點得很好,但是現在他離開,自己一個人了,便有了一點孤軍奮戰的意思,不過站在夏日炎熱的太陽下,當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時,她抬手擦了擦汗,打起精神來,準備回村,去迎接上輩子從未遭遇的挑戰。
一路上汽車悶熱,晃悠得厲害,差點暈車了,好在車窗戶大開著,才勉強透口氣。
好不容易到站了,還要走好長一段路才能回去,幸好之前蕭勝天往她手?塞了一個草帽,她戴頭?,好歹能遮遮陽。
等這麼煎熬著走回了村口的時候,剛好中午時候,在地裡乾活的村?人正杠著鋤頭和彆的家什回家,有人看到顧清溪,便好奇了。
“清溪,你的錄取通知書丟了?”
“我早上過去你家,娘愁得都哭了,找到了嗎?”
顧清溪苦笑了聲,奈地說:“沒找到,我剛才去學校問了,也沒辦法,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辦。”
她這一說,大家自然歎息連連,同情的,奈的,替她犯愁的,很快收工的村?人陸續經過,看到這個,都打聽起來,倒是圍攏了好幾個,七嘴八舌地幫她出主意。
“還是得找找,這可是命根子啊,找不到你就上不了大學了!”
“對對對,那個錄取通知書可不能丟,我聽說我娘家村那個閨女,考?了中專,她爹不讓她?,說讓她趕緊嫁人,把她錄取通知書給撕了,那姑娘哭得要死要活,最後還是嫁人去了。”
顧清溪垂著眼,沒有解釋自己和人家的區彆,其實錄取通知書隻是一張紙,和學校說說,可以補辦,但是對這個年代的人來說,根本不懂——畢竟很多人都沒出過鄉鎮,更彆說去知道外麵世界如何運作的。
她輕歎了口氣:“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呢……可這錄取通知書找不到,我也沒辦法。”
這話?,奈又憔悴,倒不是裝出來的,大熱天走這一路,也夠她受的,根本不用裝了。
這個時候王支書媳婦也過來了,她抱著她家那大胖孫子,打量著顧清溪:“清溪,這個通知書,還能有彆的辦法不?你是高材生,有文化,這得想想辦法吧?”
顧清溪聽到這個,睫毛微顫,她感覺到了王支書媳婦言語中的試探,那是一種看似關心,其實是小心地試探著看看你是不是到了絕境的語氣。
顧清溪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到底是和王支書家裡有關係的吧。
當便頹然地搖了搖頭,淡聲說:“該想的也想了,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王支書媳婦:“是嗎?你不是參加了今年的高考,考得怎麼樣?”
顧清溪苦笑,沒正麵回答:“能怎麼樣,本來就沒指望這個啊!”
這話說完後,王支書媳婦神情中有了一絲隱秘的放鬆感,但她還是好意地安慰著顧清溪:“這可得趕緊想想辦法,對了,勝天呢?勝天去哪兒了?他不是一直有辦法嗎?”
顧清溪越發輕歎了口氣:“他啊,說是忙生意的事兒,去外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周圍幾個村?人聽了,都安慰:“你回去可得好好找找,說不定你回家再找找就有了。”
再找找就有了,這顯然是誰都不相信的安慰,輕飄飄的一句話,背後都是同情。
顧清溪從村口走到家?,一路上遇到的,全都問起來,大家歎息,難受,用農村人種地的思維幫她想著法實施的辦法。
等她走得稍微遠點,大家繼續大聲叨叨著這件事,說著說著不知道因為什麼笑起來,未必是笑她,也許是笑彆的事兒。
顧清溪略站了一,聽著那笑聲,倒是有些恍惚。
她會想起那一輩子,不管是真實經曆的,還是單純記憶的移植,在那輩子?,那個始終沒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顧清溪,就是這麼被大家同情,被大家議論,也被大家出著主意。
大多數人是心地善良的,但也是事不關己的,她們也許會在回娘家的時候大聲地和人當成談資來顯擺,說起自己村?那個“高材生”遭遇的事兒,之後感慨白供養讀了那麼多年書,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