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是有些哽咽的,誰能想到的呢,當初那個混不吝的蕭勝天,那個其實和自己也說不上多熟的蕭勝天,在自己遇到事的時候,竟然是這麼鼎力相助。
蕭勝天挑眉,側首看向她。
她的側臉白淨秀氣,耳朵那裡一縷發輕盈地落下來,襯得側臉弧線溫柔嫻靜。
這樣的她,會讓人看得恍惚,會想起小時候村裡誰家做飯升起的炊煙,看到後就知道天晚了,該回家了。
他笑了下,低聲說:“你看,又開始了,接下來是不是要說想給我做牛做馬報道我?”
顧清溪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之前心情沉重,沒心思笑,現在卻覺得,整個人鬆快下來了,心緒平靜了,做什麼都有心思了。
她側過臉笑著說:“你需要牛馬嗎,需要的話,我真給你做。”
蕭勝天看著這樣的她,有那麼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年輕時候那個內向安靜的小姑娘,她和他們村裡的桂花要好,有時候她來找桂花說話,他恰好經過,便聽到她們這麼說話,說到高興的時候,她笑起來,就是這樣的,眼睛裡好像倒映著發亮的星星。
本來顧清溪也沒多想,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但是她發現蕭勝天一直沒回話,抬頭看時,就見蕭勝天正專注地望著自己,眸光火燙,燙得讓人不敢去看。
她慌忙彆開了視線,一時倒是想起那個年輕時候的蕭勝天。
為什麼那個時候躲著他,約莫就是這樣吧,他看著自己,像是要把人看化了一樣。
車廂裡一下子沉默下來,外麵還是堵車,車子挪蹭著才能前進那麼一點,慢慢地熬著,不知道什麼是個頭。
顧清溪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幸好出發得早。
隻是這樣的沉默,終究有些尷尬。
她想,她其實應該放得開一些,他要看,視若無睹就是了,或者開個玩笑也就過去了,何必這樣呢?
她開始考慮著應該怎麼說話打破這種沉默和尷尬,話在舌尖,她醞釀著。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旁邊的男人道:“你真想給我做牛做馬報答我?”
顧清溪看向他,卻見他
正含笑看著自己。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手指不覺攥緊,腦子裡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蕭勝天卻笑看著她道:“那等你畢業了,就到我公司來幫忙吧,我可以讓你做牛做馬剝削你的勞動力。”
顧清溪有些意外,不過很快釋然,他這樣的人,那天晚上隨口一說後,便又說是玩笑,便是真有那個意思,怎麼可能挾恩圖報呢。
當下也笑了,低聲說:“可我學的是數學專業,我想畢業後繼續當老師。”
蕭勝天:“那很好啊,以後K12教育培訓大有前途,我正打算投資一個培訓機構,到時候你可以過來幫我乾了。”
顧清溪:“我還不知道學成什麼樣呢,到時候我這樣的,未必找得到工作,你提前預定了,反而是解決我的工作。”
蕭勝天:“放心好了,我對你有信心,你肯定能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到時候我隻怕我請你來,你都不肯來呢。”
顧清溪挽了下唇,笑著道:“那到時候再說吧。”
她當然知道蕭勝天這是鼓勵自己,給自己希望,不過想想,自己畢業後哪怕四十歲了,如果他真得會開培訓機構,自己過去工作,也未嘗不可,這些年她的教學成績一直都很好,經驗豐富,未必就不能乾好。
這麼一想,仿佛前途不再撲朔迷離,一下子清楚明了。
說這話間,路卻通暢起來,通暢起來後,不過是一腳油的功夫,火車站就到了。
司機停好車後,蕭勝天陪著顧清溪下了車,幫她把行李從後備箱拿出來。
顧清溪接過來行李箱。
接過來的時候,手碰到了他的,異性帶來的瞬間觸覺卻讓她手上發燙,蕭勝天自然也感覺到了,身形略頓了下。
火車站外,拉著行李箱的人流不斷地從身邊穿梭,喧鬨繁華的街道上,兩個人站在那裡對望。
蕭勝天凝著她,溫聲說:“進去吧,彆誤點了。”
顧清溪:“嗯,那我進去了。”
蕭勝天:“彭春燕的事,我一直讓人跟進著,包括老家那裡,該安排的我也都安排了,就讓他們查,到時候一定得出個結果,你就等著就行了,怎麼也會給你一個公道。如果有人找上你,你也不用怕,讓公安局的人出麵就是。”
顧清溪:“嗯,我知道。”
蕭勝天又道:“有什麼事,在微信上隨時告訴我,我就算一時不方便,你也可以找霍燦雲,我給你霍雲燦的聯係方式。”
顧清溪聽得霍雲燦,忙道:“還是算了吧,人家肯定很忙,我這種事,哪好去麻煩人家。”
霍雲燦這個名字她當然知道,省電視台新聞經常播的人物,就是從他們小城走出去的,那大名如雷貫日。
蕭勝天卻不由分說,直接從微信上把對方的名片推送給顧清溪,又讓她加了人家:“遇到這種事,萬一有些人狗急跳牆呢,有人鎮著,小鬼不敢鬨事。”
顧清溪隻好加了,看看那個大名鼎鼎的霍雲燦三個字,她覺得燙手。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顧清溪便要拉著行李進去。
蕭勝天卻突然道:“清溪。”
顧清溪回首:“嗯?”
蕭勝天凝視著她,卻不說話。
顧清溪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輕聲說:“怎麼了?”
蕭勝天抿唇,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天晚上,我說那句話,不是開玩笑。”
顧清溪瞬間明白,心知肚明的事,此時挑破了,隻覺得臉紅耳燙。
蕭勝天呼吸便有些緊了,他望著她,啞聲道:“你可以繼續考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