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霆和袁池被他煩的要命,又擔心他一個人喝醉出問題,隻能迅速衝個澡,匆匆換身衣服趕往酒吧。
路上,袁池還揚言要扒了胖子的皮。
沈浪霆笑說:“估計又被人忽悠了,或者碰到心動的美人舍不得挪屁股。”
“哎呀我去!就他?”袁池毫不避諱地吐槽,“胖子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他不照鏡子的嗎?什麼樣的美人能受的了他的噸位。”
人身攻擊大可不必,長成什麼樣都是爹媽給的,沒得選。
沈浪霆忍不住替胖子辯解:“胖子就是有賊心沒賊膽,他的真實情況你還不了解嗎?”
“那倒是,想想也夠搞笑,”袁池隨意地抓了抓自己的藍毛,仰頭笑出聲,“誰能相信,咱家胖子還是個沒開過渾的雛男呢,哪天給他介紹一個對象,讓他磨磨槍。”
“這種事還是順其自然吧。”沈浪霆笑著說完,放鬆身體靠在後座,閉上眼睛享受短暫的輕鬆時刻。
他簡直就是一個預言家,也可以說是這世界上最了解徐藤海的人。
胖子果然和幾個外省的年輕富二代坐在大廳卡台侃大山,就算有燈光做掩護,也遮蓋不住喝得通紅的大臉。
“胖子。”
袁池大步走過來,一巴掌拍在徐藤海結實的肩膀,語氣埋怨:“你今天又缺席,你他媽不想好了是吧。”
因為喝酒沒去參加車隊的訓練賽,胖子自知理虧,為自己的不努力深刻反思,嘿嘿笑地解釋:“忘記了,你倆也沒提醒我啊。”
“彆給自己找理由。”
這話是沈浪霆說的。
他神出鬼沒,突然出現在徐藤海的視野裡,可能是教導奔奔養成習慣,看見胖子犯錯也忍不住用老子的口吻說教。
好在胖子很聽他的話,從不忤逆,虛心接受批評:“是是是,我錯了兄弟們,明天就把訓練賽補上,我單獨約隊友訓練,保證接下來的一周都不會喝酒。”
“行,這是你說的。”
沈浪霆對他積極認錯的態度還算滿意,執起桌上的酒杯主動跟他碰了碰。
徐藤海這才想起來做介紹,樂嗬嗬地把兩個好兄弟介紹給外省朋友認識。
幾人圍坐卡台,互相握手打招呼,有名片的發名片,沒名片的掃二維碼,聊兩句就算認識了。
互相敬過幾杯酒,大家沉浸在互相分享趣事的氣氛中,沈浪霆卻發現徐藤海的注意力不夠集中,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吧台的方向瞥去。
“你看什麼呢?”沈浪霆打個響指。
徐藤海偷看被抓包,乾脆也不隱瞞,神神秘秘地掩嘴說:“那邊,你仔細看。”
沈浪霆順著視線看去。
吧台坐了一排靚男靚女,三三兩兩有說有笑,而在吧台靠邊的角落位置,有一個男人跟他們保持一定距離,獨自一人飲酒,低著頭,隻留一個背影給彆人,看不清楚容貌,但氣質獨特,很吸引人眼球。
“好像是阮先生。”徐藤海的語氣很肯定。
好奇寶寶袁池湊了過來,一臉興奮地問:“什麼什麼?你們看什麼呢?”
“C市的阮先生,就是阮崢的乾爹。”徐藤海撿重點做介紹。
袁池感到好笑:“不會吧,阮崢真的有乾爹?”
“那還能有假。”徐藤海嘴角不動聲色地緩緩上咧,視線再次鎖定吧台。
“他來多久了。”沈浪霆突然問,語氣平淡輕巧,神情也沒有異樣。
徐藤海抓抓頭,回憶道:“有幾個小時了,他一個人。”
幾個小時
沈浪霆黑黝黝的眼神裡透露出精明的思考,他還記得跟沈策琦通電話時對方有提到阮京默,照常來講,這個時間段男人應該還在參加老姐組織的時尚Party,不會出現在酒吧。
“浪霆,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徐藤海試探性地問,一臉蠢蠢欲動,卻又心生膽怯。
沈浪霆瞬間Get到了他的目的,調笑道:“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去,有賊心沒賊膽。”
“什麼叫做沒膽,我是怕唐突了阮先生!”徐藤海死鴨子嘴硬,堅決不肯承認自己慫,心虛地摸摸鼻子,“再說了!你和他見過的次數比我多,你去打頭陣不是很正常。”
糾結了一晚上,徐藤海也沒敢去主動打招呼,隻能說阮京默的氣場太強了,光是一個背影就讓人心生懼意,仿佛全身都刻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不止是胖子,酒吧內被阮京默吸引的人很多,卻沒一個敢上前搭訕。
“我看算了,”沈浪霆若有所思,輕輕地笑,“還是讓阮先生一個人獨處吧,貿然打擾很不禮貌。”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胖子隻能放棄,有點鬱悶地端起酒杯,竄和著其他幾人一起喝酒,打消了去找阮京默搭訕的念頭。
閒聊幾句的功夫,當沈浪霆的視線再次投向吧台時,原本坐在角落裡安靜喝酒的男人突然消失不見了。
他稍稍皺眉,垂下眼睫思忖了半晌,沒過多久,一位侍者來到他身邊,貓著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他神情微變,轉頭跟幾個好友打聲招呼,站起身就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這是一家慢吧,沒有震耳欲聾的音樂,也沒有熱舞女郎,大廳出奇的安靜,洗手間更加安靜。
阮京默站在洗手台前,臉上飄著一層淡淡的紅暈,身體筆直修長,一雙手經過冷水的衝洗,連帶著他的意識也逐漸恢複清明。
今晚是來碰運氣的,可惜運氣很少降臨在他頭上。
思索間,洗手間門口傳來動靜,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走進來,模樣很年輕,長了一張斯文臉,可惜酒後現原形,朦朧的眼神中透著露骨的欲望。
醉酒男打了個酒嗝,扶著牆壁勉強來到小便池,他對著小便池有意脫褲子,故意放慢動作側身向後看,眼睛直勾勾的。
自打進來他就注意到阮京默的存在,可能是酒壯慫人膽,他坐在吧台飲酒時就開始關注阮京默,清醒時不敢搭話,喝醉倒是漲本事了。
“帥哥,等會一起喝一杯怎麼樣?”
阮京默擦手的動作稍稍停住,透過鏡子與醉醺醺的男人對視,神色淡淡,顯然不願意浪費一分精力來搭理這種人。
他靜靜地看著對方,一言不發,但那雙深棕色的眼睛仿佛會說話———
彆惹我。
正所謂酒壯慫人膽,醉酒男還來勁了,語氣特衝:“帥哥,跟你說話呢。”
沈浪霆的酒吧怎麼會有這種客人?
阮京默好看的眉毛上挑,隨即緩緩轉身,聲音發沉帶著一絲威嚴:“離我遠一點。”
“什麼?!”
醉酒男瞬間拔高聲調,而後露出猥瑣笑容,開始毫不避諱地上上下下打量起來,嘖嘖出聲:“給你點臉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
“閉嘴。”
阮京默聲音沉悶,眼神銳利。
他喝了一點酒,控製情緒的能力不如清醒時有效果,壓在心底的躁怒開始活躍,雙眸也慢慢變得赤紅,裡麵仿佛住著一隻沉睡的野獸,在醉酒男的刺激下有了蘇醒的趨勢,雙拳也不自覺握緊,骨節發出“咯咯”的瘮人聲音。
醉酒男被他的氣勢震懾住,接觸過形形色色的惡人,帶有惡意的眼神醉酒男見得多了,卻從沒有哪個擁有阮京默這樣的眼神,強烈的惡意宛若化成一種實質性的殺意,直接讓人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與此同時體內的興奮因子也開始活躍,醉酒男被他此時的模樣吸引,覺得他更加迷人,不怕死地解開褲帶,聲音模模糊糊:“有本事彆跑,哥哥先上廁所,今晚說什麼也要爽一爽,看你就是□□的樣,像你這種小辣椒就是缺少調.教。”
嘟囔完,醉酒男對著小便池開始小解。
阮京默冷笑一聲,身上散發出來的駭人氣息暴漲,深到發紅的瞳孔裡蓄滿抑製不住的怒火。
他鬆了鬆領帶,緊握拳頭想給猥瑣男一點顏色瞧瞧,恰在此時,一隻手突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及時製止了他的行為。
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他怔愣兩秒,有些遲緩地轉頭看去。
沈浪霆俊美的容顏映入眼簾,對方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邊,臉上掛著貫有的淺笑,正在慢條斯理地挽起袖口。
阮京默眼底蓄滿的怒火在這一刻瞬間消失,眼睛也沒那麼紅了,變得潤亮澄澈。
隻見沈浪霆對他彎起唇角,指了指身後:“寶貝兒,往後站,小心濺你一身尿。”
話音落,沈浪霆高挑的身影擋在他麵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拳捶在醉酒男頭部,緊接著,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牽製對方的手腕控製在背後,另一隻手摁在對方的後頸,隨即手中力道加重,控製醉酒男的頭部朝著冰冷的牆壁狠狠撞去。
隻聽“哐”的一聲,醉酒男還沒來得及扭頭看清楚形勢,視野陡然一黑,腦袋被撞的嗡嗡作響,差點疼暈過去,反應遲鈍般過了一秒才發出慘叫聲:
“啊啊啊!哎呀臥槽唔”
沈浪霆的拳頭乾脆利落,像極了他在賽道上飆車時的衝勁兒,他將醉酒男的頭摁在牆壁上,低頭瞄一眼對方還沒來得及係上的褲子,眼神露出譏諷的意味。
“金針菇也好意思出來見人?”他開啟毒舌模式,用輕鬆的語氣說出最傷男人自尊的話,“我勸你回爐重造,老二細成麵條,泰迪犬都能把你夾斷。”
“唔”醉酒男痛得麵色扭曲,回頭就罵,“你他媽誰啊!我的事你也敢沈,沈少?”
看清楚身後的人是誰,醉酒男秒慫,覺得背後發寒,酒也醒了一大半。
原來是沈少,怪不得下手那麼狠。
沈浪霆嗤笑,鬆開手退後一步,衝著站在門口等待命令的兩名安保做了一個手勢,“把他給我扔出去。”
作為一個好老板,沈浪霆覺得該出手時就得出手,不要命了才敢在他的地盤鬨事。
兩名看場子的安保人高馬大,一左一右將醉酒男架起來,醉酒男雙腳離地,推推搡搡地道歉:“沈少,誤會了!開個玩笑而已,不知道他是你的人。”
這種解釋最沒誠意,沈浪霆揮揮手,懶得再給眼神。
他垂眸打量自己的袖口,剛剛不小心碰到了醉酒男,對方身上那股熏人的酒氣仿佛連累了他。
有些嫌棄地甩兩下手腕,沈浪霆走到洗手台開始洗手。他彎腰的瞬間,腰線勒出性感弧度,他透過鏡子看向身後的男人,發現對方的眼睛有些失神,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腰窩看。
“你沒事吧?”出於禮貌,他主動開口詢問。
阮京默還站在原來的位置沒挪步,臉色發紅,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慌張,裡麵還泛著點水汽,就好像蒙了層霧,狀態似乎不是特彆的好。
“我沒事”男人的聲音微啞,看上去不太妙。
沈浪霆關閉水龍頭,開始擦手,他側過身子,眼神中有幾分打量的意味,但給人的感覺不輕佻,反而觀察中包含著溫柔:“你到底怎麼了。”
“我”阮京默欲言又止,停頓兩秒,終於不再逞強,摁著額頭說,“頭有些疼,不好意思。”
果然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每一句話後麵都習慣性加一句道歉。
沈浪霆在心裡想。
可他不知道的是,阮京默這輩子隻跟他一個人道歉。
他眉梢微動,慢條斯理地係著袖口,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男人麵前,他比對方高出半個頭,從他的視角出發可以清晰地看到阮京默微卷的長睫,還有那雙特彆會掩飾情緒的漂亮眼睛。
在他的注視下,那兩扇長睫毛輕輕顫動,而那雙眼睛也透出些許光芒來。
“沈少,有什麼問題嗎?”被他一直用這種審視的眼神打量,阮京默麵上鎮定,但心裡不住的打鼓。
隻見沈浪霆退後一步,一本正經道:“你不會是被人下藥了吧。”
說完他又立刻否決這個想法,他的地盤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沒人有膽子敢挑戰他的底線,這間酒吧是出了名的乾淨,剛剛那個醉酒男是個意外。
“沒有,”阮京默緩緩搖頭,修長手指扶著暈眩的額頭,“ZombieKing,我喝了一杯。”
沈浪霆立刻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很快唇角勾起,饒有興趣地看著對方。
ZombieKing翻譯成中文是僵屍王的意思,這間酒吧最烈的雞尾酒,它出現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人斷片倒地,迄今為止能夠征服它的客人屈指可數。
“阮先生好酒量,很少有人敢挑戰。”
沈浪霆這話聽不出來有幾分真誠,他見人暈得厲害,心腸好地伸手去扶。
可他的觸碰對阮京默來說過於突然,原本就腳步發虛,當他一靠近,感覺雙腿都變軟了。
“我沒事,”阮京默躲過他伸來的手,努力保持清醒,儘量讓自己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我知道,ZombieKing是沈少調出來的酒。”
見人不領情,沈浪霆顯然不在意,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沒錯,它的爸爸是僵屍,它是Zombie和Moscow的融合產品,正所謂青出於藍勝於藍,所以它的名字叫僵屍王。”
“有人說”阮京默語氣微頓,抬起來的眼眸異常明亮,“喝過三杯不倒就可以和沈少睡一覺。”
這話傳到沈浪霆的耳朵裡,害得他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表情有點一言難儘,哭笑不得道:“這種傳聞你也信?”
阮京默立刻接過話,語氣有點著急:“那就是沒有這種說法對不對?”
沈浪霆沒有第一時間回應,眯了下眼,看著阮京默的眼神陡然銳利,他收起身上懶散的氣息,就像剛睡醒的野豹看到自己的獵物般一點點朝對方靠近。
“阮先生,”他貼近對方的耳畔,刻意壓低的嗓音帶著蠱惑,“你對我的事好像很了解。”
“沒有。”
迅速的否決以後,阮京默也意識到自己回答的太快,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沈浪霆臉上的笑容徹底沒了,他用一種幽深的眼神凝視眼前的男人,似乎想利用這這雙眼睛看穿對方的心事。
“抱歉,我身體不太舒服,沈少請自便。”
阮京默憑借最後一絲理智讓自己保持鎮定,說完以後他轉身往外走,離開了這個讓他感到窒息的空間。
他的背影略顯瘦削,給人的感覺有點落寞,還有點無情。
沈浪霆目送他消失在走廊儘頭,然後臉朝天花板不著痕跡地歎口氣,眼神驀地發沉,嘴邊卻習慣性彎起淺淺的笑意。
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了幾秒,沈浪霆也抬腳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