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先生,上帝!萬幸啊!”
站在酒店門口,管家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閉上眼睛無比虔誠地說:“上帝保佑我們,不肯舍棄我們這些奴仆,他救了我們。”
“你讓他...”阮京默顫顫巍巍地拽住管家的衣袖,紅著雙眼說,“讓他....救救沈浪霆...”
“阮先生!”管家被他的樣子嚇到了,趕忙扶住他要栽倒的身體,“您沒事吧,我們要慶幸,感謝恩賜,我們剛剛路過坍塌的大橋,若是再晚一點,可能就是新聞的主角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阮京默這才反應過來,一瞬間恢複了些力氣。對啊!他們剛剛路過,在那裡沒有碰見沈浪霆,大橋坍塌是他們走了以後,而不是沈浪霆回去的時間。
沒錯,沒錯!是這樣!
“打電話!快點打電話!”阮京默指著管家手裡的手機,“一直打到接通為止。”
明知道沒有信號,管家還是聽從吩咐照辦。
阮京默學著管家剛才的模樣,把手放在胸前,一臉虔誠,閉上眼睛祈禱。
沈浪霆能去哪裡?
他為什麼要讓人離開,外麵刮著那麼大的風,他當時眼睛是瞎的嗎?
他在心裡痛罵自己,努力思考沈浪霆能去的地方。
如果真的出事了,他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好像除了發瘋沒有彆的路可以走了。
“阮先生,您不要急,不會有事的。”管家從未見過他如此慌張,以年長的口吻儘量安撫他的情緒,“您不能慌張,您要保持理智,這樣才能解決問題。”
管家慈藹的聲音像是一管鎮定劑紮入阮京默的心臟,讓他翻湧的情緒得到片刻的緩解,繃緊的神經稍稍鬆懈。
這種時候千萬不能慌,沈浪霆命那麼硬,絕對不會有事的,他在心裡不斷安慰自己。
慢慢地,他竟然平靜了。
當他再次睜開雙眸,眼底沒有那麼紅了,恢複了些許清明。
沈浪霆沒有回酒店,會去哪裡呢?
他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一時間腦子裡彙集了各種聲音,像是四麵八方來了無數人向他尋求答案。
突然,他眸光瞬亮,從中閃過一絲精明,想到了一個地點———
銀石賽道。
*
沈浪霆離開彆墅區的時候,台風剛剛掀起,這幾天可能被大風吹得成了習慣,他根本沒當回事,也沒想到兩天後的台風會提前降臨。
本來是想讓司機把他送回酒店,他好好滴睡一覺。車子走到一半,他突然改變了主意,突發奇想地想去銀石賽道逛一圈。
賽車手本該在此訓練,卻因為天氣原因不得不擠在狹小的場館內。沈浪霆對銀石充滿向往和愛意,在這個舉世聞名的賽道上,走出過許多舉起冠軍杯的大人物,他也想成為其中之一。
好巧不巧,他剛下車沒多久就被台風圍堵了,不僅沒辦法像預想中一樣在賽道上走一圈,反而差點被一件黑乎乎的重物砸到頭。
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天氣發生了質的變化,狂風卷起了所有能活動的物體,讓它們在空中放肆的飛躍,發狠地在跟地球引力作對,像要證明自己是無敵的存在。
沈浪霆剛剛走過的大門口,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他回頭一看,厚重的鐵大門竟然被吹倒了一扇,他悲哀地意識到,自己哪也去不了。
所幸露天場館的入口有一間安保室,他敲了好幾聲也沒人回應,小時候學的那點技術終於派上用場了,他找到一根鐵絲,輕而易舉地翹開了門。
外麵狂風席卷著整座城市,他和衣靠坐在角落裡,閉著眼睛祈禱,隻要彆把頭頂的房蓋掀開就好。
將就一晚,等明天早上手機恢複了信號,他再聯係好兄弟來接人。
大約過了幾個小時,外麵的狂風過了狠勁,暴躁的脾氣逐漸有消火的趨勢,“呼呼呼”的聲音沒那麼響亮了。
沈浪霆眯縫著眼睛,似睡非睡。
下一刻,他的耳朵動了一下,眉頭微皺,好像出現了幻聽。
“浪霆...”
“浪霆,沈浪霆...”
“沈浪霆!”
等等!這可不是幻聽。
沈浪霆倏地睜大眼眸,條件反射地坐直了身體,然後一動不動地聽著外麵傳來漸行漸近的熟悉的聲音。
“浪霆,我知道你在!說話!”
“沈浪霆!你彆嚇我!”
已經可以確定了,這是真實的聲音,而且離他特彆近。
沈浪霆滿目不可思議,一度懷疑自己在做夢,他狠狠地掐一把自己的手臂,立刻傳來鑽心的疼痛。
他興奮地站起身,臉上流露出孩童般天真無邪的笑容,一邊推開安保室的門,一邊朝外麵大聲回應:“京默!我在這裡!”
沈浪霆從安保室裡走出來,遠遠地,可能也不算遠,在距離自己十米開外的地方,瞧見一道黑色的身影。
狂風大作中,這道身影顯得堅韌不拔。
“京默哥!真的是....”
沈浪霆往前迎兩步,驚喜的語氣戛然而止,他突然愣住了。
導致他呆住的原因是阮京默此時的行頭,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狼狽的阮先生,尤其是在黑夜的襯托下。
男人全身上下早已被雨水打濕,頭發亂糟糟地黏在額頭,幾個小時不見,好像瘦了兩大圈,最令人心驚的是那雙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精明和理性,現在隻剩恐懼和擔憂,以及強烈的愛意。
阮京默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人跑過來,幾乎是拚勁全身的力量抱住了失而複得的男人,那雙還在沈浪霆腰間的手,緊到泛起一條條青筋。
沈浪霆被大風和男人的力量雙麵夾擊,勒得他快要不能呼吸了:“你怎麼來...”
“閉嘴!”阮京默高聲嗬斥,不允許他說話。
“......”好凶啊。
他有點委屈地抿了下唇,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