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以後,林建東便一邊講說路朝哪個方向怎麼走,路過的地方都有哪些標誌性的東西,全部都畫在本子上,跟寧香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寧香聽完拿起幾根線條勾成的圖,看一會說:“找不到我就問人。”
說完她看著林建東畫的這東西又想起來什麼,忙起身到房間裡。片刻出來,手裡拿了一張繡圖。
她小心把繡圖展開給林建東看,問他:“那張園林圖我繡好了,你感覺怎麼樣?”
林建東看到這幅繡品,瞬間眼睛一亮。如果說他的畫是個房梁架子,那眼前這幅繡品就是把他的房梁架子完善成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所有細節都讓人驚歎。
細膩、漂亮、驚豔絕倫。
林建東有被這幅繡品震撼到,他想拿到手裡仔細看一看,但又怕弄臟繡品,所以就沒有伸手接,隻是坐在旁邊仔仔細細來來回回看了許多遍。
看儘興後他看向寧香說:“我沒有詞語能形容。”
寧香笑一下,她繡品整理好收起來。等她再從裡屋出來的時候,她手裡捏了一些錢,送到林建東麵前笑著說:“說好的酬勞。”
林建東當然是不要,他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出力,不過就是閒著無聊在掛曆上隨便畫了那麼兩筆,哪裡就能好意思伸手要什麼酬勞。
寧香就捏著錢送在他麵前不收,看著他說:“還想找你再幫我畫一些圖呢,你要是不收,那我也不好意思找你畫了。”
聽到這話,林建東麵露猶豫,然後才伸手接了錢,出聲說:“還是找我吧。”
上學期他在學校除了學習本專業的知識,還精進了自己的畫技。本來學建築就是要會畫畫的,隻不過他自己又多往藝術方向上學習了一些。
看林建東收下了錢,寧香也就自然把他當成了搭夥人了,坐下來跟他說:“如果這張圖好賣的話,接下來咱們就搭夥做更多的原創,我想做一些古風的。”
她上大學學了一個學期的曆史,更深入地了解了很多的中國文化,積攢下來的那些知識,她都想通過刺繡給表現出來,用自己的創意做自己的作品。
林建東自然是願意畫的,他本來就有這個興趣愛好。本來他畫畫就是畫著玩,沒人欣賞也沒有用。現在既然可以成為作品創造出價值,他當然更願意畫。
他衝寧香笑一下,“好,有想法了你告訴我就行,一起討論,我來畫。我平時自己也會隨手畫一些,有機會都拿來給你看,你要是有喜歡的,我就再細化細化。”
寧香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
林建東還是笑著,輕輕點一下頭,“嗯。”
兩人說好了刺繡和畫畫的事,也就沒彆的什麼事情了。林建東還得趕回家去,所以也沒有再在寧香的船上多留,走的時候囑咐她:“晚上鎖好門窗。”
寧香衝他點頭,“放心吧。”
把林建東送上岸,看著他走人,寧香輕輕吸口氣轉身回到船上。回屋後把屋裡的小桌子搬出來扔在甲板上,騰出一點空間來,擺開繃架開始做活。
園林圖她是繡出來了,但從放繡站拿的另一幅作品還沒有繡完,需要再耐心收個尾。等她把這幅繡品也做出來,再一起拿去放繡站,交活拿錢再拿新的物料。
專心做起繡活她就沒再想彆的事了,包括寧家的破事。
***
林建東又花了半天的時間回到甜水大隊,進村的時候生產隊已經過了下工時間。他回家路過寧家門口,看到寧家的人都在收拾那一地的狼藉。
寧金生腦袋上纏著紗布,弓著腰在那慢慢撿磚頭,看起來很是淒慘。
他們把碎磚頭撿起來扔到一邊堆到一起,其他被砸爛的東西,沒有一個還是可以留下來用的,也全部都隻能扔了。
房子沒了,家裡被掃蕩得連一根雞毛也不剩,什麼都沒了。
免得惹麻煩上身,林建東也沒有多看,隻不過掃一眼,便繼續往前走去了。結果他還沒走多久,還是被寧波寧洋兩個麻煩扯著嗓子給叫住了。
把林建東叫住後,寧波寧洋扯著嗓子衝他吼:“我家變成這樣,你滿意了!”
林建東回過身來,看著寧波寧洋蹙一下眉,厭煩道:“你們一家大的小的沒有一個人講道理的是嗎?這事要怪怪你爹娘要那麼多彩禮逼你二姐出嫁,怪你二姐心狠偷走了家裡所有的錢,怪得著我嗎?”
寧波寧洋捏緊手指怒著眸子,“還不是你把大姐藏起來了!”
林建東真想上去大耳光子抽這兩個死小孩,他屏屏氣盯著寧波寧洋,“你們給我記住了,這件事跟你們大姐一點關係都沒有,有能耐找你們二姐去!”
寧波寧洋還要再說話,被胡秀蓮叫了一聲給叫回去了。他家剛剛遭了大難,可就彆再惹事了吧,看林建東是好惹的樣子嗎,林家四兄弟全都不是吃素的。
寧波寧洋憋了氣回去撿磚頭,每個磚頭都使足了勁扔。
胡秀蓮被他們扔得又氣又無語,急聲道:“小猢猻,好容易剩幾塊整一些磚,你們都給砸碎了,是要氣死我呀!”
被這麼一說,寧波寧洋又放輕了扔磚頭的動作。
林建東沒再多管寧家的事,他現在也不是生產隊隊長了,有事也找不到他頭上。他收拾一下心情徑直回到家,搭把手幫著做點事情,也就坐下吃飯了。
昨晚剛發生的事情,飯桌上的話題自然還離不開昨晚的事情。林父過來坐下剛拿起筷子來,就看著陳春華問了句:“寧家這事,怎麼說的?”
陳春華也拿起筷子來,看林父一眼,“許書記不管了,寧家自己理虧,誰愛管這事啊?聽說打算去公社派出所告趙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去。”
桌子上其他人都看著陳春華,老大媳婦問:“告得了嗎?”
陳春華才不關心他們能不能告得了,隻看一眼老大媳婦說:“這個誰知道,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也算得上是家務事了,就看人家管不管,又怎麼管了。”
這時候法律還不完善,尤其是鄉下人,做事自有自己的一套準則,認大隊書記認村裡有威望有地位的老人,遇事都是這些人出麵做主解決的,很少找到公社。
許耀山覺得這事沒法管,是因為實在掰扯不清,寧家自身問題太大。
還去告,告個屁,告之前不得把彩禮先給人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