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香沒有因為在外麵偶遇寧波, 被寧波用話威脅,而過得心神不安怕這怕那。她這輩子就是這樣的態度,她不想做的事情,不管誰用怎樣的辦法綁架脅迫她, 她都不可能會做。
當然她也沒有因為被楚正宇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麵而覺得丟麵子, 她從來沒覺得她身上發生的這些事情是什麼見不得人不能讓人知道的事情, 隻是沒必要跟不相乾的人訴苦而已。
她其實是在心上圍了一層盔甲的, 也因為經曆的太多, 很難再隨便對人掏心掏肺。即便處得開心處得好,但也不會輕易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麵,更不會輕易讓彆人真正走進她的世界和生活。
所以即便知道楚正宇對她和她家庭的事情有諸多好奇,她也沒有說。
說了又能怎麼樣,彆人沒經過她經曆過的事情, 不會理解她的半分痛苦, 而且在很多人眼裡, 父母於兒女而言永遠有還不完的恩情。眼下也確實是她過得好,家裡過得很慘,彆人聽了說不定還要對她的父母弟弟產生同情,覺得她太過於極端心狠, 歎著氣語重心長勸她大度一點。
那些論調想都能想到,什麼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人生在世誰還能不犯點錯誤,你現在都過得這麼好了,真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母兄弟過那麼苦嘛?
你看他們過成那個慘樣, 心裡真不會覺得不忍心嘛?
既然現在有能力了,能幫就幫一把嘛。
給他們點寬容和包容,親人永遠是世界上最親的人啊, 打斷骨頭連著筋呐。
家和才能萬事興啊。
寧香不想聽這些論調,聽完隻會想揍人,所以也不會和人多說,讓彆人有摻合的機會。她心裡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理解和認可,她這輩子隻取悅自己。
管彆人怎麼想,自己問心無愧就行。
***
在寧波沒有來學校找她之前,寧香抱著一種隨時準備戰鬥的心理,繼續自己的日常生活。仍然是學習做刺繡,在無聲無息的時間移轉中,用知識和越來越多的作品充實自己。
她那天對寧波下了狠手,也把狠話說到了儘頭,其實更大的意圖是想讓寧波把她的那些話帶回家裡去。她要讓寧家所有人知道,她寧阿香現在不是好惹的,勸他們從此斷了坑她的心思。
如果寧波不再來找她的話,寧家人最近也不來找她鬨事的話,那她基本就可以確定下來,寧家的人以後都不會再來騷擾她了,她算是用暴力和狠話恐嚇斬斷了他們最後的一絲念想。
下次就算再見麵,他們應該也會有所顧忌,不會再理直氣壯地開口就要錢要票。
幾天下來什麼都沒有發生,寧香便直接當他們慫了,自然也收起了隨時準備戰鬥的狀態。
收了心,她依然專注於自己的刺繡事業,拿著搜集好的資料去找林建東,找個安靜的地方和他一起討論新的原創畫稿。有時候是在學校,有時候會出去找個茶館邊喝茶邊聊。
因為放假好長時間沒見了,寧香這次便請林建東出去喝了喝茶。兩個人在茶館坐下來,邊喝茶邊討論這一次的創作內容,討論的時候林建東會直接拿著筆在紙上畫粗稿。
現在林建東的畫技又提高了很多,至少線稿看起來挺專業的。
兩個人討論完了畫稿的事,起了大致的初稿,然後收起資料和圖畫本,放鬆下來喝喝茶,又聊了一點家長裡短,寧香笑著問林建東:“回家後生意做得怎麼樣啊?”
提到這個事情,林建東還挺開心的,因為他帶著三個兄弟賺了錢,目測接下來家裡的日子不會太難過了。他家最大的問題就是窮,因為窮而且人口多,所以日子不好過,矛盾也多。
他笑著回答寧香的話:“挺好的,我們家人全部都開心壞了,說沒想到錢還可以這麼賺,而且能輕輕鬆鬆賺這麼多。尤其每天晚上回家坐在油燈下數錢,笑得嘴都合不攏。”
寧香能想象那樣的場景,一盞油燈火光曳曳,照出他們臉上的每一條紋理,尤其是眉梢嘴角上的笑容。這種喜悅,和秋季豐收時看到滿地金燦燦稻穀時的喜悅是一樣的。
對未來充滿希望,對生活充滿熱情。
光是想想,就覺得很開心了。
如果寧香也有這樣的家人,雖然家裡窮,平時會有無數的矛盾和摩擦,但心裡是心疼記掛彼此的,她也會帶著家裡人一起賺錢,讓自己一個人的快樂,翻倍成全家人的快樂。
當然了,她沒有這樣的家人,所以也不需要費這種心。
這也沒什麼好感慨的,寧香隻又看著林建東問:“麗珍阿婆有找你嗎?”
林建東點點頭,“她說她也想擺攤做生意,我猜想肯定是你的意思。她年紀有些大,我怕她累著了,給她進的都是一些皮筋頭花玻璃球這些小孩子的喜歡的東西,還有一些糖果果丹皮酸梅粉什麼的零食,放在鎮上學校旁邊賣,小孩子出來能擠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