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臣過會擬旨,讓他回京,他回來時,陛下應該已經起駕回京了,臣讓他直接進京見駕吧?”
“行,讓他直接去看三兒媳婦吧!”
馮相於是叫來內侍,擺上筆墨,寫了一道聖旨,皇帝用玉璽後,馮道讓人送去中書省,順手把林風塞進去宣旨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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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垣下朝回家,就見到他爹盧質正在屋裡悠閒地喝著酒。
“父親,您什麼時候到的,怎麼都不和兒子說一聲,兒子好去迎您。”盧垣忙走過去,給盧質問安。
盧質擺擺手,“哪來這麼多事,我就無聊突然回來看看,還用得著你小子接。”
盧垣請完安,在他爹旁邊坐下,“父親這次突然回來,是打算明日和陛下一起祭天麼?”
“祭天?”盧質嗤笑一聲,“大太陽底下曬得要死,我吃飽了撐的才去。”
盧垣聽了哭笑不得,“父親,您說話悠著點,就算您不想去,也不必這麼直接說出來。”
盧質一翻眼皮,“當著皇帝那家夥麵,我也這樣說。”
盧質這麼說是有底氣的,他雖然和當今皇帝差不多大,可卻是皇帝正了八經的長輩,盧質曾是皇帝父親先晉王的掌書記,當年除了輔佐先王,還教導過先晉江這些兒子,所以包括先帝、當今皇帝,都算是他的學生。
隻不過盧質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嗜酒如命,而且酒後好罵人,當年教導先晉王一群小子時,屢次因為這些小子太笨而破口大罵,就連當今皇帝和先帝,都曾被他罵過豬。
更有甚者,當年先帝年幼氣盛,被盧質罵得急了,居然還提著劍追著盧質跑了半條街,差點欺師滅祖。
所以等先帝、當今皇帝登基後,雖然已經明白盧質的好,對盧質更是極為尊重,甚至還多次想以盧質為相,但盧質實在不願伺候自己這些“豬”學生,隻是掛了個節度使,天天在外麵瀟灑喝酒。
盧垣也知道他父親和兩個皇帝早年那點“恩怨”,故也不勸,笑道:“不過今天父親沒去上朝,可錯過一個大熱鬨。”
“熱鬨?朝堂上不過是唇槍舌劍,有什麼熱鬨!”盧質隨手拿著酒壺灌了一口,不以為意地說。
盧垣湊過去,“今天大朝會上,馮相被爆出孝期狎妓,還有了一個兒子。”
“噗——”盧質一口酒噴出來,震驚地看著兒子,“你說啥?”
盧垣聳聳肩,“馮相孝期和江南花魁林情兒生了一個兒子,都快十七了。”
盧質大怒,“誰造得謠,作死啊,姓馮的那小子生而喪母,自幼是其父撫養長大,他侍父至孝,當年他父親去世的消息傳入京中,我和他正在翰林院,他當場就暈了,醒了就發瘋往家跑,還是我和先帝怕他出事,趕忙派了禦林軍送他,要不他險些自己跑回河北了,就因為這個,先帝當初遇到困難數次想奪情起複他,都於心不忍,而那家夥回到老家,更是因為子欲養而親不待,結結實實在他爹墳前守了三年……唉,當年要不是他守這三年,先帝未必會落到當年那個下場……這謠言是誰傳的,真是其心可誅!”
盧垣看著他爹要去揍人,忙攔住,“爹,彆激動,這事是李琪當朝彈劾的,不是謠言。”
“李琪!”盧質斥道,“這家夥還因為當年相位那點事處處找姓馮的麻煩?”
“李琪確實是故意的,”盧垣忙說:“不過馮相自己認了。”
“什麼!”盧質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真的,要不是陛下出麵截胡,馮相當時是真要認的,滿朝文武都看到了,而且當時還有物證玉佩,不少人曾見過馮相戴過,抵賴不掉的。”
“玉佩?”
“馮相當初去……把隨身玉佩給了那個林情兒。”盧垣噫噓,馮相也不知道想什麼,居然會留下隨身之物,玉佩那麼私人的東西,是能隨便留的麼。
誰想盧質卻一臉茫然,“玉佩?姓馮的那小子素來簡樸,玉佩那種不頂吃不頂喝,戴著還叮當響的東西,他會有玉佩?”
盧垣不解,“玉佩這種佩飾大家都有的東西,馮相怎麼會沒有。”
盧質瞥了他一眼,那小子當年跟著先帝打仗睡覺連床都不帶,睡稻草的家夥,你指望他和你一樣。
世人都以為那家夥生活簡樸是嚴於律己,為了自己名聲,可熟得人都知道,那家夥純粹是天生就這樣,能吃飽能穿暖就可以了,享樂思想簡直匱乏的可憐。
這樣的家夥,居然會有玉佩,還能留給一個青樓女子。
盧質百思不得其解。
玉佩?
盧質喃喃念叨一句,突然手中酒壺一頓,玉佩!
那家夥還真有一段時間戴過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