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已經出來了,又不能不管。
趙學士隻好歎了一口氣,硬著頭皮上去勸架。
“李老,哎呀呀,這是誰惹您生氣了,值得您動這麼大乾活,風小郎君,哎吆,你怎麼在這,不是讓你曬書麼,怎麼還和李老吵起來,來來來,快去曬書去。”
趙學士一出場,就努力稀泥,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可李琪林風這兩人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人麼?
當然不是!
李琪正被林風氣得肝疼,覺得自己幾十年,都沒受過這樣的氣,而林風正也在氣頭上,再加上心疼錢,更不會這麼算了。
所以李琪一見趙學士來,就質問道:“趙學士,這就是你們藏書閣的校書郎麼,如此目無尊長,不敬上峰!”
林風也不甘示弱,死死抓住李琪袖子,大聲說:“趙學士,這老頭撿我錢袋不還,還把我錢袋裡的錢丟池塘裡,今天他要不還錢,我就和他沒完!”
趙學士隻覺瞬間頭大了三分,忙上前,“兩位好好說,這是怎麼回事啊,曹風,你先放開李老袖子,李老,您消消氣,曹風還年輕,不懂事,您老不可和他一般見識。”
在趙學士的插手下,兩人好歹分開,隻是兩人的嘴都沒停。
李琪指著林風,氣得直哆嗦,“目無上峰,當門辱罵尊長,曹刺史就是這麼教導你的!”
林風插著藥回罵:“你個死老頭,你咋好意思稱尊長,剛剛走路不看路撞我,我抱著書看不著路,你也抱著書?你撞我害我掉了錢袋,你撿了,居然不知道物歸原主,還撒氣扔了我錢袋的金子,你讀書這麼多年,拾金不昧這個道理讀到狗肚子去了,你有哪點臉能稱尊長,我叫一聲尊長,你配答應麼,你配麼!”
李琪隻覺腦子轟得一下炸了,也顧不上身份,居然氣得抬手就要揍林風,趙學士一驚,忙和仆役死死抱住李琪,然後趙學士朝林風吼,“你還不快去曬書。”
林風一看這死老頭真惱羞成怒了,也不好真和一個老頭動手,就一把搶過李琪手中的玉佩,衝他凶了一句,“死老頭,幸虧你今天沒丟我娘給我的玉佩,否則我堵你家門口罵,呸,為老不尊!”
賺完便宜,林風腿腳麻利地跑了。
李琪被趙學士死死抱著,用手顫抖地指著林風,“你,你……”
突然兩眼一翻,被氣暈了。
李宅
“啪——”
李琪拿起一個梅瓶,狠狠摔得粉碎。
被趙學士派人送回府後,李琪又暈了半晌,才悠悠轉醒,可一醒來,李琪就氣炸了。
他今天,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侮辱至此!
那小子居然為了一錠金子,堵著他在藏書閣門前罵了半個時辰!
李琪已經能想到,現在外麵有多少人在背後說他閒話了。
這對素來要臉麵的李琪來說,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所以李琪一清醒,整個屋的擺件就遭殃了,凡是能砸的,都被李琪砸了個粉碎。
一通發泄後,李琪無力地坐回榻上,隻覺得滿心悲涼。
他年輕時,也曾少年成名,風光無限,其後更是仕途順暢,一路青雲直上,直到和那人爭相失敗,那人飛黃騰達,他卻處處被那人打壓,最終不到五十,就成了尚書右仆射,成了官場的邊緣人。
這些人,他一直撐著不肯致仕,不知有多少人背後在笑他,可致仕,他怎麼甘心。
他滿腹學才,又不輸那人,比那位成名還早,憑什麼那人在政事堂風光無限,他卻要黯然致仕。
他不甘心!
更可恨的是,今日一個小小的藏書閣學士,居然也看碟下菜,他一個堂堂從二品和一個小小正九品校書郎吵架,居然還被拉偏架。
姓趙的,老夫記住你了。
李琪一邊憤憤罵著曹風、罵著趙學士、罵著馮相,一邊哀歎自己時運不濟,遭人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