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相起身,拱手,“臣有罪!”
“你!”皇帝用手指著馮相,“你這是當著朕的麵欺瞞朕麼!”
馮相默然。
皇帝喘了一口氣,“朕問你,風兒,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彆想狡辯,朕算過,他懷上的日子,正是當年朕去你老家的時候!”
馮相閉上眼,“不是。”
“那他是?”皇帝盯著馮相。
馮相歎了一口氣,睜開眼,“陛下既然問,想必已經猜出來了,何必再要臣多言。”
皇帝驟然起身,“他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先帝的兒子……”
皇帝在屋裡轉了兩圈,終於緩過神來,深吸一口氣,突然轉頭看著馮相。
“所以那天大殿上,你才不顧名聲要當眾認他,好啊,好啊,馮相,先帝死了十七年,你還能為了他的兒子,在大庭廣眾之下自砸名聲,你夠忠心,可你想過朕麼,朕和你相識三十年,君臣十七年,朕對你什麼樣,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朕麼,看著朕在大殿上替你背鍋,被你當傻子耍,你好得很啊!”
馮相平靜地說:“當時事發突然,臣當眾認下也是無奈之舉,並未想到陛下會因顧惜臣的名聲替臣背鍋,此事,是臣情急之下思慮不周。”
“好一個情急之下思慮不周,這事要不是李琪驟然發難,你是不是打算直接抹平此事,馮相,朕是不是得等哪天他造反殺到朕麵前,朕才知道你還給先帝養了個兒子,養了個餘孽!”
馮相猛然抬頭,“陛下,他還隻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
“孩子,他都十七了!他就算一時不知道,他能一輩子不知道,他隻要知道,你覺得他會安安分分的,可笑。”皇帝嗤笑一聲。
馮相看著皇帝,“這麼說,陛下是容不下他了?”
皇帝覺得好笑,“你覺得朕會養虎為害麼?”
“好了,臣知道了。”馮相說了一句,突然一把端起旁邊的葡萄碟子,摔向桌子,然後撿一塊碎瓷片,劃向脖子。
“那臣今日,先走一步!”
馮相一愣,“呃?”
旁邊崔相笑著把一份國書遞給馮相,“來來來,馮大相公,契丹皇帝陛下特地給您的問候,您用您金貴的手批一下。”
馮相接過,打開一看,上麵是契丹國書,說下個月契丹來使,希望兩國商談結盟一事。
國書並無出奇,隻是在最後,多了一句:
吾皇特問馮相安。
馮相不由扶額。
鄭相和崔相在旁邊笑著小聲私語。
“你說都二十年了,契丹那位皇帝怎麼還不死心。”
“就是啊,也不知馮相當年乾了什麼,竟遭那位如此惦記,那位天天想著弄馮相回去當宰相。”
“當然是咱們馮相才乾過人,那關外,怎有咱們馮相這等風流人物,他不甘心也正常。”
“不過這些年,那位陛下也真是執著的,但凡有國書,必然問候咱們馮相。”
“這算什麼,當年咱們馮相在北方老家守孝時,那位陛下還派大軍打算擄走咱們馮相,可惜被朝廷派軍打退了。”
兩人正打趣著,馮相突然站起來,甩手出去了。
鄭相和崔相愣了,鄭相眨眨眼,“他這是生氣了?”
“不會吧,他向來不在意這事,咱們往常又不是沒開過玩笑,他不也天天開咱們玩笑麼。”
兩人麵麵相覷,一臉懵然。
……
馮相出了政事堂,就直接回家。
一到家,馮相對著李虎,“去叫風兒來我書房。”
說著,自己進了書房,抽出紙,提筆寫了一封信。
沒一會,林風跟著李虎進來。
“爹,你叫我?”
馮相把剛寫好的信裝入信封,封好口,遞給林風,“為父這有一封很重要的信要交給河東節度使盧質,彆人送我不放心,你親自送去。”
林風一臉懵然地接過信,“這麼重要的信交給我,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