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嶺縣的一名政府官員嚴詞厲色地說了幾句話,高翻譯是鳳梧縣外貿局的專職翻譯,一邊擦汗一邊轉述。
“希望軍山農場端正自己的態度,認真對待我方提出的要求,這樣才有雙方合作的基礎。不然……友好城市可能隻是一紙空文,毫無實際意義。”
我靠!這小鬼子未免也太囂張了點吧?
易朝東直接回懟:“華國有句老話:客隨主便。是你們過來參觀,那就請你們端正態度,尊重我們的意見。不然……我們才不管什麼友好城市,你們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季問鬆看了易朝東一眼,隻翻譯了前半句,將後來那句趕客的話吞了下來。
林滿慧微微一笑,心想著季問鬆到底還是個客氣人,對來人十分禮貌。易朝東脾氣強硬直接,按理應該是容易得罪人。偏偏這人對官場規則拿捏到位,什麼人可以得罪、哪些人必須交好,把握得清清楚楚,不愧是易家培養出來的青年人才。
場麵一時之間有些混亂。
泥哄國人那邊炸了鍋,自顧自地討論起來。他們討論用的是賀嶺土話,語速快,口音濃重,季問鬆一時之間翻譯不過來,急得額角冒汗。
林滿慧卻聽得分明——
“他們不讓參觀蘭花基地,怎麼辦?”
“和景的蘭花品質好,搶走我們在國內的一半市場,肯定有訣竅。如果不讓我們深入到基地、大棚,看不到栽培過程,問不出栽培技術,那我們跑這一趟有什麼意義?”
“光讓我們看這盆栽蘭花能看出些什麼?什麼也學不到啊。”
“華國人太狡猾了!”
聽到最後一句,林滿慧笑得更開心了。易朝東提前布置,認真防範是對的,這幫小鬼子果然來者不善。打著友好交流的旗號過來,為的是偷師學藝。
“彆吵了!一群無用的東西!”
穿風衣的崗村先生緩緩站了起來,低吼一聲鎮住同行者。他示意助手將密碼箱放在會議桌上,對著場下軍山農場的人深深一鞠躬。
“非常抱歉,貿然打擾,請大家原諒。”他說的是中文,雖然發音有些古怪,但咬字清晰,在座各位都聽得懂。
“唉喲,這小鬼子會說華國話。”
“好像還挺禮貌?”
“這還有點像做客的樣子嘛。”
底下人說著悄悄話,都對崗村印象不錯。隻有林滿慧保持著清醒的頭腦,靜觀其變。
對方的態度客氣,易朝東自然也就變得和氣:“談不上打擾,遠道而來便是客。”
崗村自我介紹著:“鄙人崗村朔太郎,是賀嶺縣農業科學院的研究員。這次有幸過來交流,希望能夠得到農場一位高人的指點。”
易朝東來了興趣,看著崗村:“誰?”
崗村朔太郎道:“林滿慧先生。我在泥哄國就聽說過她的名字。以慧字號命名的蘭花多次獲獎,和景貿易公司出口到泥哄國的蘭花由她栽培。隻要是蓋上慧字印戳的農產品,就是品質的保障。這次過來,就是想向她請教一下,怎樣才能培養出如此美麗的蘭花。”
易朝東抬眼看向北麵座位席,與林滿慧目光相對。
場上忽然變得靜默。
軍山農場的人都屏息以待,不敢多說一句話。林滿慧威名遠揚,連這個賀嶺縣的崗村都聽說過,在農場一樣地位崇高。她若不想出麵,誰也不願暴露她的行蹤。
林滿慧微笑起身,走到易朝東身邊,衝崗村朔太郎欠了欠身:“崗村先生你好,我是林滿慧。”
“你!”崗村朔太郎瞪大了眼睛,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眼前的林滿慧穿一件細格外套,腰細腿長,盈盈而立,肌膚瑩白,眉秀鼻挺,眼神清亮,令人一見就移不開目光。
崗村來華國之前,在內心想象過無數次林滿慧的長相,卻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一位如此年青秀麗的女子。可是轉念一想,能夠種出那麼多奇美蘭花的女子,就應該是這樣清雅、出眾。
同行者見到林滿慧如此貌美,也有些震驚,竊竊私語。
“不會是假的吧?天天種花的人怎麼可能這麼精致?”
“我們賀嶺縣到處都是種蘭人,哪個有她這麼乾淨秀氣?不都是指甲縫裡帶泥、穿著樸素。我看她完全就是個富貴子弟,根本不像個種蘭人。”
林滿慧目光似電,從他們臉上掠過,用標準的泥哄國語說了句:“如假包換。”
她的泥哄國語發音輕柔、流暢,帶著股尊貴皇家氣派,聽得那幫子從賀嶺縣來的人戰戰兢兢,相互之間交換了一個眼神,不敢造次。
鬆永秀是皇家子弟,尊稱林滿慧為師父。偶爾通電話兩人用泥哄國語交流,因此林滿慧的話語間不自覺地帶上些口音。
林滿慧一開口,季問鬆便知道她的外語水平很高。想到剛才自己那手忙腳亂的翻譯,不由得有些懊惱,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林滿慧。
察覺到季問鬆的目光,林滿慧輕笑道:“我也在大學裡學過一段時間,就想著將來遇到小鬼子可以親自罵他們幾句,解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