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公室中走出來之後,篁唯依來到了修道場。
為了滿足來自不同地域衛士的訓練需求,基地整合了許多要素,武術館、柔道館、擊劍館、馬術場、遊泳館、健身館等等場館與設施一應俱全。
修道場內有著黛冬寒親手書寫的【道法自然】,目視著這幅字卷,她的心緒卻始終起伏難以安定。
哈~!哈~!
手握著竹刀,向前踏步,用力揮擊,收步,卸力,靜心,凝目,起勢,舉勁,前踏,揮擊……
重複著這樣的連貫動作,讓自己渾然忘我,但每次心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時,又會浮現他的輪廓。
越是煩躁,越是逼迫自己努力,重複到最後,汗水已經浸濕了背心的上半部。
那種被濡濕的感覺,令肌膚無比難受,漸漸地厭惡起自己來。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事到如今,就算不想察覺也不可能了!
她所接觸的男人,除了父親大人,以及尊敬的叔父大人,然後就是他了。
父親與叔父都是她的長輩,即便被他們關照和寵愛也隻會當成是理所當然,她隻要表現出符合譜代名門篁家應有的姿態就足以回報他們的厚愛了。
可是,麵對一個同齡人,從他那裡得到的寵愛與關照,本能地會奢求更多一點,而她所回報的是什麼?
她留了他喜歡的長發,不斷地精進自己以望其項背。
兩年前,橫濱與東京被BETA攻陷時,她的父親與許多同僚一同英勇救義了,那時候,填補上心中空缺的人是他,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和崇宰恭子一同支撐著她向前。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像崇敬崇宰恭子大人一樣對待他,卻沒有想到那份崇敬不知在何時變成了欽慕。
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是篁家的家訓,無時不刻地提醒著自己少言語多務實,可是這種事情如果一直隱藏下去,是會成為疾病的。
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一定會讓他為她擔憂吧,明明他已經很忙碌,她還要成為他的負擔,無論是身為部下還是親近之人,都太過分了。
【懷壯誌而不倒,淩雲者未必青鋒白袖,血鏽斑斑述寫丹心,英雄何故留影人間,無名者以蒼空為銘。】
那一日,在訓練場目睹他的英姿,她有著一種想要掙脫束縛的感覺,那份矜持再也圈不住她的內心了。
真正的英雄總是令人心馳神往。
山城上總和她有著同樣的心情吧,然而山城是個對自己要求極高的人,她隻有在萬全之下才會前往那個世界,而且對於她,當下的狀況就已經足夠了,這般的距離於她來說是最有魅力的。
然而她,卻在奢求著什麼。
“一個人練習多無聊,我來做你的對手吧。刀劍交擊,以武會友。”
黛冬寒走進了修道場,撿起武器架上的一把竹刀,站在了篁唯依的對麵。
“您不是還有著工作尚未完成嗎?”
篁唯依抿著嘴角,她又給他添麻煩了。
“勞逸結合,效率更高一些,何況我也想要活動下了,不知道這幾天手腳僵硬沒有。
事先說好我不會客氣的。”
黛冬寒將布包裹的劍尖在地麵敲擊了兩下,晃了下雙臂。
“呀——哈、咿!”
篁唯依握緊著竹刀,朝著黛冬寒欺壓過去。
“不錯,氣勢可以,就是下盤不穩。”
黛冬寒低伏下身體躲避過這一擊,然後將竹刀反握,握著刀柄打向了篁唯依的胸口,將她震飛了出去。
“咳咳……”
篁唯依伏在地板上,吐出了乾沫。
“再來,武士家的小姐不是那麼柔弱的吧?”
黛冬寒如閒庭信步般飄忽移動著,根本沒有擺出任何架勢。
“呀——喝——!”
篁唯依咬著銀牙,撿起竹刀再次向黛冬寒發起進攻。
“哢——!”
黛冬寒單手握著竹刀,從側麵敲打著篁唯依硬直的出招,隨著蜻蜓點水般的連貫敲擊,最後一抹畫龍點睛點在了她的手腕上,令竹刀從她的手中掉落,接著伸出左手,並攏食指和中指點在了她的額頭上,將她放倒在地。
“嘭——!”
一聲沉重的撞擊,篁唯依的腦袋與地麵發出了沉悶的響聲,還好是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