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 周阿爹將謝景行放下來, 然後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臉色,卻看不出他有絲毫傷心,但怎麼可能不傷心呢?以前瑾哥兒那麼喜歡孟家那小子, 他隻覺得是自家哥兒太過貼心懂事,為了不讓他擔心, 竟然在他麵前佯裝無事。
“瑾哥兒, 你要是心裡不痛快就發泄出來, 在阿爹麵前不用強撐。”
謝景行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阿爹這是以為他在強顏歡笑:“阿爹, 我真的沒事,今天這一出我也算是看清了孟家人的為人,我反而覺得如今退婚是件好事,總好過嫁過去以後再被嫌棄,而且我也想明白了,孟元雖然有幾分才華, 但他那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以後成親了,恐怕什麼都要我伺候,那我可不樂意,我可是阿爹如珠如寶養大的, 憑什麼要去伺候他。”他沒有打算告訴阿爹孟元害他的事,怕孟阿爹沉不住氣去找孟元算賬,反而傷了自己。
“說得好!”周阿爹讚同道, 心裡盤算著他一定要給瑾哥兒相看一個疼他愛他寵他,比孟家小子好一百倍的夫君。
“阿爹,我想著閆大哥怎麼也救了我的命,我們總不能什麼表示都沒有,要不我們請他來我們家吃頓飯吧,你覺得怎麼樣?”現在全村的人都知道閆峰對他有救命之恩,即便他和閆峰走得近些,村民們也不會多想,還能讓周阿爹多了解了解閆峰,屆時兩家熟悉了,閆峰再上門提親,一切都顯得順理成章,村民們才不至於說閒話,周阿爹也不會反對。至於孟阿麽那些話,相信隻要有點腦子的人應該都不會當真。
周阿爹點頭道:“你說得不錯,一會兒我將家裡的雞殺了,請他過來吃飯。”
周阿爹去閆峰家時,閆峰正在收拾野豬,除此之外,他院子裡還堆著不少獵物。周阿爹觀察了一下,每隻獵物都是被一箭射穿喉嚨,無一例外,可見閆峰的箭法有多準。
“周叔,您怎麼來了?”閆峰一看來人是周阿爹,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將人迎進來。
周阿爹道:“我和瑾哥兒想請你去我家吃頓便飯,感謝你救了瑾哥兒。”
閆峰自動忽略了周阿爹口中的“我”,一聽謝景行要請他吃飯,心中一喜,想到馬上又可以見到心上人,閆峰沒有一絲猶豫的就答應下來:“好,那周叔你等我一會兒。”說完他拿出一個麻袋,從那一堆野物中挑了三隻野雞和三隻野兔放進去,又將野豬的四隻豬蹄放進去,之後又放了一大塊野豬肉進去,最後進屋換了一件衣服出來,拎著麻袋道:“我好了,走吧,周叔。”他這幅模樣反倒像是去感謝人而不是被人感謝的。
“你這是?”周阿爹好奇道,這不會是要拿到他們家的吧?這未免也太大方了,要知道這麼多肉要是拿到縣城去賣,怎麼也得賣好幾百文錢,對種一年地也隻有十幾二十兩銀子的農家來說可不是小數目,這還是當今聖上減免了不少賦稅的情況下。
閆峰道:“瑾哥兒不是腳受傷了嗎,這是帶給瑾哥兒補身子的,野雞和野兔的肉質還算比較嫩,做起來比較好吃,瑾哥兒應該會喜歡。”
這些東西在鄉下都是極好的,送給村裡任何人都不會顯得寒磣,但要送給謝景行閆峰卻有些嫌棄,心裡盤算著以後要給謝景行弄些更好的東西來,那些年他在京城時,看那些哥兒吃得可精細了,那些彆人有的東西,他的寶貝兒自然也不能少。
是的,就是他的寶貝兒,之前得知謝景行有未婚夫時,他就想著怎麼毀掉這門親事,將謝景行奪過來,連以勢壓人的可能性他都想過了,大不了暴露身份,這種無所謂的小事哪有心上人重要?卻沒想到孟元手捧著珍寶竟然不珍惜,他還什麼都沒做,孟元就主動退了婚。既然這樣,他絕不會允許他的寶貝兒再和他以外的任何漢子綁在一起,所以麵對周阿爹,他表現的十分殷勤,絲毫沒有掩藏自己的心思。
周阿爹聽他一口一個瑾哥兒,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非親非故的,這小子對瑾哥兒這麼好,不會是對瑾哥兒有意思吧?這麼一想,周阿爹忍不住觀察起閆峰來。
救了瑾哥兒,這一點很加分;仔細看相貌不錯,就是臉上有道疤,看起來有些凶悍,不過這樣也好,不容易招蜂引蝶;身板高大結實,有力氣,應該護得住夫郎;有一手好箭術,能打獵賺錢養家,就是太危險也太不穩定了;目前看來對瑾哥兒也舍得,要知道孟家那小子,和瑾哥兒定親一年多,不要說雞了,他連一根雞毛都沒見他送給瑾哥兒過,雖然他也不貪圖那點東西,但卻可以從中看出一個人是否有心,一個連錢財就舍不得為你花的人真的會有多喜歡你嗎?以前周阿爹沒注意過這些,如今有閆峰作對比,越發襯得孟元虛情假意。就是閆峰的年齡大了點,也不知以前他在外麵娶過夫郎沒有,若是娶過,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將瑾哥兒許配給他的。
“閆峰,叔想問問,你這臉上的疤是怎麼來的?若是不方便說你也可以不說。”周阿爹問道,說起來兩人並不熟,一上來就問這個十分不合適,但為了自己哥兒,周阿爹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沒什麼不方便的,周叔你想問什麼儘管問。至於我這傷,是在戰場上時被敵人砍的。”閆峰道,這可是未來的老丈人,閆峰不怕他問,就怕他不問。以前他根本不在意這臉上的疤,反而感謝這疤為他擋下了不少麻煩,讓那些京中嚷嚷的要嫁給他的哥兒一見到他的臉就嚇跑了,但如今他倒是有些緊張,就怕周阿爹因為這疤看不上他,增加他娶心上人的難度。
“這些年你離開村子是去當兵了?”村裡人一直好奇這事兒,周阿爹也不例外,如今他有意給瑾哥兒相看,自然要問清楚。
閆峰點頭道:“是。”
“這就好。”這下周阿爹放心了不少,至少不是像流言中去做響馬。
“周叔放心,我這些年在外麵從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閆峰自然知道村裡人的猜測,以前他不屑解釋,但如今他去不想讓周阿爹誤會。
“那你這些年在外麵應該娶夫郎了吧,怎麼沒有帶回村裡?”周阿爹一邊問一邊觀察著閆峰的表情。
閆峰連忙搖頭道:“沒有娶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