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傳遞的溫度像火一樣,燒得人心慌。
灰蒙蒙的影廳被詭異的聲效籠罩,於是無人知曉,那黑暗中因悸動而產生的心跳。
溫瓷目視前方,卻完全不記得剛才的劇情多麼驚悚,隻曉得心臟跳得厲害。
“噗通——”
“噗通——”
視線模糊的同時,感官被數倍放大。
她把唾液深深咽進喉嚨,旋即抬手,清晰地感知到,帶著薄繭的手指擦過她尺側嫩肉。
一瞬即逝。
盛驚瀾沒有收手,隻是立起胳膊肘,不緊不慢變成支撐下顎的姿勢。
溫瓷如坐針氈。
她卻從未遇到過像盛驚瀾這樣,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致命吸引力的人。
如一個巨大漩渦,稍不注意就會跌落其中。
終於,隔壁座位的情侶因無法接受劇情而逃離影廳,溫瓷不著痕跡向右挪動,頭也往沒人的這邊傾斜。
剩餘的時間格外漫長,明明沒有說話,單是兩人之間的濃烈氣氛,就已在腦海中大戰幾百個回合。
說什麼都不對,做什麼都尷尬,當電影結束那刻,溫瓷第一次明白什麼叫“解脫”。
工作人員來到現場,影廳驟然明亮。
溫瓷眯了下眼睛,見周圍其他觀眾陸續離開座位,順勢跟在其中。
盛驚瀾長腿微收,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棒球帽,從她座位旁路過。
同一影院,隔壁影廳放映的懸疑劇早在十分鐘前結束。
盛菲菲在衛生間耽擱了會兒,準備聯係盛驚瀾時,恰好收到對方發來短信,她邊看邊嘀咕:“小叔真不靠譜,說好的一起吃飯,又先走了。”
她甩甩腦袋,決定不管,又扭頭問自己新結交的好姐妹:“禾苗,你喜歡吃什麼?周賀臨請客。”
周賀臨繃唇,抬手倒指向自己,在看到蘇禾苗投來天真的目光時,強行彎起嘴角:“是的,我請客。”
盛家這叔侄倆,一脈相承的坑人。
順著出口方向走,三人來到明亮寬敞的商場走廊,盛菲菲不經意環顧四周,卻發現:“咦,那個背影……”
她覺得眼熟,又很快否認:“不對,不可能。”
那分明是對同行的情侶,跟盛驚瀾有什麼關係。
受定性思維影響,盛菲菲沒有在意,但如果蘇禾苗看見,一定會認出,那個身材窈窕、穿著毛衣牛仔褲的人就是溫瓷。
溫瓷本以為離開影廳就能避開跟盛驚瀾接觸,哪知被自己粗心遺忘的帽子落在他手裡。
盛驚瀾手拎著帽簷從她眼前晃過,臉上笑意很深:“今天時間不早不晚,溫小姐要請我吃頓飯嗎?”
溫瓷認識的人不少,這麼理直氣壯要她請客的還是第一次見。
偏偏,她剛好欠盛驚瀾一頓飯。
事已至此,她沒有在商場敷衍了事,而是帶盛驚瀾去了南城有名的中式餐館——白雲間。
溫瓷以東道主的身份,讓盛驚瀾先點餐,盛驚瀾卻不怎麼看,賦予她百分百的信任:“溫小姐對這邊比較熟悉,你選的一定不會錯。”
猝不及防被扣上一頂高帽,溫瓷捧著厚厚的菜品書,從中選了六道菜。
熱情的服務員在記錄好之後沒有急著收回,而是笑臉盈盈地看向兩人:“本店最新推出一款酒飲,金桔梅酒,新品一周內打九折,兩位要嘗試一下嗎?”
溫瓷下意識去看盛驚瀾。
隻見坐在對麵的男人移開麵前的茶杯,看著她的眼睛說:“都聽你的。”
猶帶笑意的聲音,仿佛透露著無限縱容。
溫瓷連忙抬頭看向服務員,說:“來兩杯吧,謝謝。”
正是飯點,上菜速度比平時緩慢。
溫瓷發現,盛驚瀾這人不僅捉摸不透,還極有耐心。
他的目光分明那樣直白,卻又極少在語言中袒露自己的目的,以至於讓人覺得,他每一個舉動都帶著深意。
除了談正事,溫瓷並不擅於跟異性打交道,如果對方沉默,她就捧起茶杯,小口小口的抿。
直到服務員送來第一道菜,盛驚瀾才開口:“這道菜看起來很有意思。”
白玉似的碟盤乾淨到沒有一絲瑕疵,裡麵擺著六塊水晶果凍似的東西,晶亮的橙黃色打底,顏色逐漸變淡,麵上點綴的醬料堆擠成花型。
晶瑩剔透的外表,讓人能夠清楚看見裡麵包裹的肉食。
溫瓷脫口而出:“這是黃凍魚。”
難得在盛驚瀾眼裡看出幾分疑惑,恰好又是她了解的領域,溫瓷毫不吝嗇地給他介紹:“想要做好這道菜,不僅要精心挑選肉質鮮嫩的魚,還要考驗師傅們剔除魚骨的耐心。僅一道菜就要經過煎、熬、煮、蒸等多道工序,在保證口感的同時做出晶瑩剔透的外觀,很難得。”
女人的聲線細軟而輕,像和風細雨,令人極度舒適。
她音色純正,咬詞清晰,盛驚瀾微眯起眼,做一個安靜的聽眾。直到結尾,親自添了杯茶水送到溫瓷手邊:“溫小姐學過導遊?”
溫瓷:“啊?”
盛驚瀾輕笑,說:“介紹得這麼官方又認真。”堪比網上那些文案腳本。
半響,溫瓷才反應過來,盛驚瀾在跟她開玩笑。
恰逢此時,服務員送來兩杯金桔梅酒,溫瓷難得不顧禮儀,率先端起往嘴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