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禮物嗎?
溫瓷低頭,手指摩挲著光滑的翡翠玉鐲,仍覺不可思議。
如此純粹冰種翡翠,價格絕對不低,且這外形精致纖細,應當是美人鐲。
送這禮物的人,顯然花了心思。
溫瓷茫然抬頭環顧四周,隱約聽見“嘩啦”水聲,她循聲而去,看到門旁洗手池邊的男人。
他微低著頭,很認真搓洗雙手。
燈光下,那根根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指如鍍了層光的羊脂玉。
見到這一幕,溫瓷驀然想起在電影院裡握過的那隻手,炙熱、寬厚,指腹帶著輕微的薄繭,是他工作痕跡的殘留。
他們曾十指相對,差點相扣。
流水聲戛然而止——
溫瓷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氣。
還未等她出聲,斜前方的盛驚瀾早已發現她的存在,主動開口:“睡好了?”
溫瓷神色微囧,說好的陪他,要親眼見證古籍修複成功,結果自己打盹睡著,留下盛驚瀾一個人奮戰到深夜,也不知道現在幾點鐘。
她摸到鐲子,抬手橫在兩人之間:“這麼貴重的禮物,受之有愧。”
“既然說了是禮物,就不用計較價值,更何況溫小姐幫我這麼大一個忙。”
“你說這不是感謝的……”說到後麵,她的聲音逐漸減弱。
“啊…”盛驚瀾慢條斯理地擦拭掉指間殘留的水珠,“的確不是感謝。”
他抬眸,看向溫瓷的眼睛:“這不是為了讓你心安理得接受,才順著你說的?”
潤濕的衛生紙揉團扔進垃圾桶,盛驚瀾不經意地往前走了幾步,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溫小姐要看看寄件信息嗎?在你跟我講故事之前。”
“不,不用。”吐露的信息跟他人一樣步步逼近,溫瓷幾乎沒有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
有些事不用言明,有些人也無需拒絕,就像那天的古琴,盛驚瀾確定她不會收,而今天的玉鐲,溫瓷確信他一定要送。
卻之不恭,溫瓷緩緩垂下胳膊,眉眼舒展開:“謝謝。”
看她接受,盛驚瀾滿意地脫下工作服,換回自己的薄外套:“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溫瓷摸出手機一看,已經快到淩晨。
附近不好打車,溫瓷想著提前預約或是聯係家裡的司機,卻發現盛驚瀾帶自己走的路跟來時不同。
兩人乘坐電梯下樓,直接到了地下車庫。
溫瓷稀裡糊塗跟在他身邊:“來車庫乾什麼?”
話音剛落,耳邊傳來“嘀嘀”兩聲,像是車子聽到鑰匙的召喚而給出的回應。
盛驚瀾來到一輛銀黑色的轎車前,體貼地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作出紳士般的邀請動作。
溫瓷終於反應過來:“你的車?”
盛驚瀾點頭,眼睛跟著眨了下。
溫瓷難以置信:“景城距離南城很遠,你怎麼把車弄過來的。”
盛驚瀾失笑,手搭在車門邊:“溫小姐,買一輛車很難嗎?”
“嘶……”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買輛車對於盛驚瀾來說不難,隻是她以為,他們即將離開,在南城買車似乎沒什麼必要。
不過,她不會擅自對彆人的行為做出評判。
溫瓷承了他的好意,彎腰上車,坐在副駕駛。
當盛驚瀾繞回另一麵打開車門的時候,她在想,新車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她是第一個坐上這輛車副駕駛的人?
這樣的念頭一轉而逝,溫瓷不動聲色,看起來還是那個沒有雜念的旗袍美人。
“砰——”
盛驚瀾坐上駕駛座。
近一個月的相處讓兩人的關係在無形中拉近,直到車門關門,溫瓷才猛然意識到,此刻的她和盛驚瀾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獨處。
車庫寂靜無聲,逼仄的車廂湧動著兩道不均勻的呼吸聲。
溫瓷坐姿端正,眼神都不敢亂動,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淡定。
她見識過盛驚瀾的耐心,一段長長的沉默之後,溫瓷終於開口:“你怎麼,還不開車?”
餘光中,男人的身影晃過來。
溫瓷猝然抓緊腿間衣料,瞳光凝住。
“盛驚瀾。”她的聲音虛顫著,在車廂裡尤為清晰。
下一秒卻見男人勾起安全帶,從她臂膀間越過,拉到左側腰旁的金屬扣上,成功嵌入。
他很快就移開了身體,並未在危險的距離內多做停留。
溫瓷滿心複雜地揉捏著手指,半響才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我自己……可以。”
男人揚起眉梢,隨著車子啟動的聲音,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我給你了時間。”
這句話像是在說安全係帶,又像是在說彆的。
一時間,溫瓷思緒紊亂,隨口岔開話題:“你明天就去找外婆麼?”
盛驚瀾穩穩地操控方向盤,駛離地下車庫:“你好像比我還著急。”
溫瓷不願承認自己對此事的過度關注,嘴硬著辯駁:“我隻是怕某人白白忙碌一個星期,卻什麼也沒得到。”
“那就要勞煩溫小姐在宋老師麵前多多美言幾句。”前方紅燈進入倒計時,盛驚瀾一腳踩下油門,衝進空曠街道。
隔天,溫瓷起了個大早。
平日擺滿化妝品的梳妝台上多出一個盒子,裡麵裝的正是盛驚瀾昨晚交給她的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