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後,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病人的性命暫時保住了,接下來還需要時刻觀察。”
老太太從手術台轉入重症監護室,由醫護人員24小時進行監察。
聞訊趕來的盛齊天捏住盛驚瀾的錯處,又恢複高高在上的領導模樣:“看看你做的好事!”
盛驚瀾回回叛逆,唯獨這句沒有反駁。
偏偏這次,阮琴站出來跟丈夫對峙:“你少在這裡怪兒子,要不是盛憬言做那些醜事,媽怎麼會被氣進醫院。”
第一次被母親維護,盛驚瀾心裡絲毫沒有感動,隻覺得怪異。
這天晚上,他守在醫院,寸步未離。
第二天早晨,重症監護區外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揉按眉眼,懷疑自己還在做夢,否則怎麼會在這裡看到溫瓷。偏偏那人一步一步向他走來,無比真實。
盛驚瀾驚愕:“你怎麼來了?”
“陪你。”以前她難過的時候,盛驚瀾總會在第一時間趕到她身邊。
現在,她亦是如此。
溫瓷是找盛菲菲要到的醫院地址。
最近盛家頻頻出事,擺爛的盛老大帶著妻女回避,得知老太太出事,這才趕回來儘孝道。
老太太跟盛菲菲那家子並無血緣關係,除盛菲菲外,關係並不算親近。但那對夫妻極會做表麵功夫,一來就在外麵抹眼淚。
溫瓷驚訝於盛菲菲父母的誇張表演,盛驚瀾抄著胳膊,歪頭對她說:“他們沒什麼壞心思。”
或者說,那對擺爛夫妻的腦子不允許他們生出壞心思。
重症監護區不允許家屬隨意進入,眾人隻能在外等候,老太太一直沒醒,盛齊天忙著處理公事,走時叮囑妻子照看,阮琴給了他一記白眼,應也沒應。
這些年她處處做得周到,跟丈夫不算濃情蜜意,但也相敬如賓,此番盛齊天跟盛憬言對她滿口謊言,聯合陷害盛驚瀾,豈不是打她這個親媽的臉。
礙眼的丈夫走了,阮琴這才把注意力移到溫瓷身上,單獨把盛驚瀾喊道樓梯間:“現在她跑來看你奶奶,是以什麼身份?”
他懶散地倚在牆邊,笑看母親:“奶奶未來的孫媳婦兒,不該來?”
“你真要娶她?”阮琴壓住驚叫的衝動,“原以為你倆徹底分開了,我就沒說,溫瓷是蕭文琛的私生女,你可知道?”
笑意瞬間從臉上褪去,冷意襲來,震懾人心:“她不是。”
溫瓷安靜地坐在那兒,盛老大跟妻子互相交換眼神,走了過來:“你就是老的媳婦兒吧,去年在奶奶生日宴上,我們見過的。”
一個名頭按下來,溫瓷點頭也不是,否認也不是,隻能尷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
“菲菲總在我們麵前提起你,你以後要是嫁進來,咱們就是一家人。你可知道老跟老二現在具體是個什麼情況?老二進局子不會影響到盛家吧?”
溫瓷懂了,前麵都是故意拉近關係的客套話,後半句才是真目的:“抱歉,我剛從南城過來,不太清楚這邊的事。”
“哦哦,是這樣。”老大媳婦兒回到老大身邊,兩人亂七八糟比劃一通,壓著嗓音說:“你看,我就說她不知道吧。”
聽完全程的溫瓷:“……”
難怪盛驚瀾會那樣評價這對夫妻。
腳步聲漸進,溫瓷抬頭一看,盛驚瀾獨自回到這裡,在她身旁坐下。
觀他麵色不佳,估摸是跟母親產生了爭執,溫瓷手指交織,猶豫片刻後,主動握住了旁邊人的手。
她看到盛驚瀾詫異的眼神,沒有鬆開,反而握得更緊。
再多的語言,都比不過此刻溫情。
“請問這裡有沒有一位叫做盛驚瀾的家屬?”一名護士抱著本本來到休息區。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盛驚瀾站起身:“我是。”
護士說:“病人醒了,她想見你。”
剛從衛生間回來的阮琴恰好聽到老太太蘇醒的消息,連忙出聲:“我也去。”
見這對母子如此積極,老大夫婦也趕緊表現,“我們也去。”
“最多隻允許兩位家屬進入。”護士一本正經講規矩,眾人開始爭論不休。
“請家屬保持安靜。”
“既然奶奶點名見我,那第二個就該由我決定。”盛驚瀾當眾牽起溫瓷的手,不容置疑地讓護士領路。
護士點頭:“請先跟我去換隔離衣。”
走遠了,老大媳婦兒還在嘀咕:“老太太就是被他氣的……”
老大趕緊捂嘴:“彆亂說。”
他家老現在可厲害著呢,惹不起。
兩人穿上隔離衣和鞋套,戴上口罩,跟隨護士進入病房。
盛驚瀾的步伐沉重且緩慢,每一步都在思考:老太太為何見他,是指責還是想替人請求。
溫瓷隔著防護衣碰了碰他的手,給予安慰,盛驚瀾這才加快腳步,走到病床前,對床上的老人喊了聲:“奶奶。”
“驚瀾。”老太太的嗓音很啞,顫巍巍地伸出手,“你受委屈了。”
不是指責也不是求情,而是覺得他受了委屈……
老人微抬的手因無力而落下,盛驚瀾胸腔起伏,半邊容顏隱在燈光下,神色晦暗不明:“你不怪我?”
“是盛家對不起你。”老太太呼吸急促幾分,溫瓷連忙碰碰盛驚瀾的胳膊,提醒他注意。
護士叮囑他們儘量不要引起老人情緒起伏,盛驚瀾彎腰,將老太太的手移回被子底下:“您好好休息。”
老太太這才注意到旁邊的人,口罩遮了半張臉,老太太眼睛也看不清,隻曉得不是她熟悉的人。
溫瓷上前一步,柔聲道:“盛奶奶,我是溫瓷。”
“阿瓷?”老人模糊的雙眼露出藏不住的欣慰,“真好,真好。”
“我屋子……有木盒子,拿鑰匙,找小璐,在櫃子底下,密碼是你生日。”老太太說話顛倒四,聲音斷斷續續。
兩人附耳聽清,“盛奶奶,你是不是說屋子的櫃子底下有個木盒子,想叫驚瀾去找小璐拿鑰匙,密碼是他生日?”
老太太連眯兩下眼睛,沒了說話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