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無涯心中警鈴大作,猛一咬舌尖,就要讓自己清醒過來。
有什麼探入口中,歸無涯咬住的不是他的舌頭,而是另一個細長的東西。
“放輕鬆。”一個聲音在他身前響起,仿佛透過重重迷障直達心裡:“不要咬自己,你這還沒入門的小修士,真咬掉舌頭了,還要等元嬰才能再長出來,就要當幾百年小啞巴了。到時候說不出話,在外麵被欺負了都不能找為師告狀,多慘啊。”
……什麼東西?
聽到這聲音,歸無涯莫名心裡一鬆。不管是什麼,反正不是他的舌頭,咬起來一點不疼,反倒讓他發泄了一番疼痛。
不是他的東西就不需要留手,歸無涯這次不再留餘力,帶著疼痛引發的暴戾之氣,一口狠咬下去。
那絮絮叨叨說著話的聲音停頓片刻,歸無涯心裡一緊,還沒能做出反應,那聲音又開始繼續說起來。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如此落魄時在身邊陪著他……這個人是否是幻覺?等到他清醒過來時,又是否還能見到?
如果還能見到,念其護駕有功,便賞他做個貼身侍衛好了。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當歸無涯終於能夠重新感知到身邊事物,腦袋也終於清醒過來時,頓時一驚。
他整個人浸泡在溫水中,這溫水帶著清新草藥香,滋養著他到處是傷口的身軀。
而被他狠狠咬著不知多久的東西,明顯就是幾根手指。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充斥在口腔,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的舌頭沒有被咬傷,那被咬傷的就是……
這種級彆的修士,護身靈力都能反彈得讓現在的他一口牙碎。他沒被護身靈力反傷,這是不是說明……
歸無涯小心翼翼睜開眼,就見一人坐在他浸泡著的浴桶外,一隻手臂半伸著,手直直伸進了他嘴裡。
歸無涯鬆開緊咬著的牙,情不自禁地舔了舔那手指上的傷口,等著那手指抽出。
手指沒有馬上抽離,有人輕聲問他:“不疼了?”
歸無涯搖搖頭,那手指便一點點離開,歸無涯凝神看去,肉眼可見上麵有幾道深深咬痕,還留著鮮紅的血,襯著那細白皮膚,看得歸無涯想上去給他舔乾淨。
明跡感覺自己老臉都丟完了,他堂堂大乘期修士,居然會被一個凡人咬傷手指。雖然他特意撤掉了防護靈力,但怎麼說也是大乘期的肉體,被一個還沒正式修行的人咬傷,真是丟臉至極。
這傳出去他還怎麼在修真界立足,師弟們怎麼看他,定雲派的弟子們怎麼看他,其他門派的朋友們怎麼看他?
不行,要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
明跡把手背到身後,受傷的左手藏到袖子裡,正經了臉色,兩眼看著歸無涯頭頂,一派嚴師的派頭道:“很好,你熬過了許多人都熬不過的洗練過程,果然心性堅韌,必成大器,也算是不辜負了為師的一片苦心。”
這句話說完後並沒有得到回應,明跡視線下移,和他大徒弟對上了視線。大徒弟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漆黑的眼底仿若有什麼熾熱的東西湧動。
明跡一時被這眼神弄得汗毛倒立,毛骨悚然。他還沒弄明白這感覺是什麼,歸無涯搶先一步說話了。
“師尊的大恩大德,”歸無涯緩緩低下頭:“無歸無以為報。”
明跡鬆一口氣,原來無歸是在思考如何報答他。不愧是天賦秉異之人,連思考的眼神都如此駭人。
“你好好修行,將為師的衣缽傳承下去,就是對為師最大的報答。”明跡語重心長的教育一番後,看歸無涯還一臉乖巧坐在浴桶中,於是便拿出一套衣袍遞給歸無涯,示意他換下身上濕衣服穿上,去床上躺著休息。
“好的,師尊。”歸無涯應道。
他跨出浴盆,手慢慢拉開濕透的衣襟,露出裡麵光潔的胸肌。水珠順著身體曲線再往下滾動,即將滾落到看不見的地方時,那雙手再次拉開衣服,露出整齊的腹肌……
明跡看著看著覺得有些尷尬,轉過頭不看他。
奇怪,怎麼好尷尬啊,明明大家都是男人,他在尷尬些什麼?怎麼無歸現在的氣勢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呢,洗靈根還附帶這種效果嗎?
明跡覺得空氣裡都彌漫著尷尬之氣,他實在受不了,隨口找了個借口遛出門外,留歸無涯一個人在裡麵換衣服。
歸無涯看著門外明跡的背影,眼中情緒晦澀不清。如今他的經脈和魔力得到洗練,讓他確信封印完全解除後,實力會比之前更上一層樓。
他不知道這修士這麼對他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又是否真如表現出來那般無私奉獻,不過沒關係,他還有很多時間去認證。
等到他封印完全解除那日,如果這人還是這般麵孔,那麼……就彆怪他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