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春遊,是高二一班自發組織的,和學校並沒有多大關係,隻是在確定之後,向盧老師彙報了一下。
盧老師見同學們興致勃勃,考慮了一下,便答應了下來。
這種學生們私下組織的活動,按說,老師跟不跟來都沒事。但盧老師考慮到同學們的安全,於是,放棄了去外地旅遊的打算,帶上老婆孩子一起跟來了。
南山果園從不向遊客開放,今兒同學們能來這果園踏青摘水果,還是全托了楊芳爸爸的關係。
楊芳家是開水果店的,和這果園的老板相熟,楊爸在知道閨女班上想組織去南山遊玩時,便自告奮勇的聯係了果園老板,讓老板答應同學們進果園玩。
當然,玩也不是白玩,一人一百塊,園裡的水果隨便吃,但不能摘來帶走,中午還包一頓飯。
果園老板看在楊爸的麵子上,一口便應了下來。
客車緩緩馳進南山山腳,待車停穩,一群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心情激昂地從車裡躥下來,然後甩著包,吆三喝五往馬路不遠處的果園跑了去。
文嬋下車,半眯著眼睛,愜意地吸了一口山間清爽的空氣,然後抬步,和落在最後的盧老師一家三口,一起往果園走了去。
盧老師兩口子都是老師,他教高中,他媳婦教初中。這兩人結婚的晚,都四十出頭了,閨女盧菲菲今年才十一歲,正在上小學五年級。
小姑娘許是難得有機會出來玩,剛下車,就歪著腦袋,興奮地左右打望。
盧老師:“菲菲,和哥哥姐姐們一起去玩吧。”
盧菲菲性子有些內向,看了看爸爸,又瞅了瞅前方的大哥哥大姐姐,最後,在媽媽鼓勵的眼神下,才羞答答一笑,小跑幾步,追上了前麵的一群同學。
隊伍最後,就隻剩下文嬋和盧老師夫妻了。
盧老師側頭,看著步子慢吞吞,像是老太太散步的文嬋,關心問:“文嬋,最近身體好些了吧?”
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請假了,想來,身體應該是比以前好多了。
文嬋回頭,笑呤呤地看著盧老師:“好多了,能蹦能跳了。”
盧老師略帶點開玩笑的意味道:“身體好了,那學習可就得抓緊了。使把勁,把你萬年老三的位子讓給文垣和李萱坐坐。”
這一廟的高中紅榜前五名,第一第二和第四第五輪流坐,偏第三個文嬋,楞是紋絲不動,不管前後成績浮動有多大,她第三名,都楞是沒有變過。
有時候,老師們都懷疑,她是不是開著天眼在考試,要不然,名次咋就沒有一絲變動呢。
盧老師其實很喜歡文嬋,不管是她的成績,還是她的性子,盧老師都特彆喜歡。
執教二十多年,文嬋是他教學生涯裡遇上的最特殊,也是最矛盾的一個學生。
這學生腦袋聰明,性子還極為堅韌。
從小病魔纏身,卻從來沒有自暴自棄過。她身上,永遠散發著自信的光芒,沒有一絲病魔帶來的陰霾。哪怕她偶爾會坐著輪椅來上課,病得仿佛就像隨時會倒下時,她的眼睛裡,依舊充滿了活力。
她擁有一副極差的身體,偏性子卻是那般的自信張揚。
文嬋顰眉一笑:“行,我加把勁,瞅瞅能不能把老大和老二拉下來。”
她可沒打算換老三這把寶座。
老三多好啊,不前不後。成績是最頂尖的那一批,卻偏又隻是在第三,老師們對她的關注在強,也強不過第一和第二,同時,又因她的成績在那裡擺著,偶爾請個假或是私下要乾點啥事,老師也不會過多為難。
所以,老三很好。
她都打算好了,高中三年,堅決不挪坑,老三到畢業。
“加油,老師看好你。”
盧老師老感欣慰,覺得文嬋真不錯。要是他知道文嬋心裡在想什麼,這會兒怕就欣慰不起來了。
談話間,三人進了果園。這時,果園老板搓著手,憨笑著迎了上來。
果園老板是個四十出頭的男子,長得極為健壯,許是長年勞作的原因,挽起的衣袖下,肌肉微微鼓起,看著就很有力量。
“這位就是盧老師吧?”老板在衣服上擦了擦帶泥的手,熱情的和盧老師握了握手。
盧老師:“周老板,今兒麻煩你了。”
周老板:“不麻煩,不麻煩。同學們能來我這裡玩,是我榮幸。走走,咱們進屋說話。”
說罷,周老板招呼著盧老師夫婦便進了果園旁邊的三層小洋房裡。
文嬋並沒有跟著盧老師一起進去,在老板迎上來時,她稍稍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笑眯著眼睛,往周老板身上打望了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