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1 / 2)

“彆這麼玩不起,本來就是沒結果的事。”酒勁上來,宴隨有些站不穩,但這不妨礙她的大腦越發冷靜,冷靜到可怕,宛如脫離了肉體,精準拿捏住勝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態,最熟悉的人自然也知道傷口往哪裡捅才最痛,言語化成最鋒利的刀,刀刀見血,刀刀致命,“難道你要來我們家當上門女婿麼?”

杜家是發達了。不過比起宴家,仍然差了一截。

宴隨太清楚羅子琴女士的價值觀——利益至上、真愛無用。同時,羅女士軟硬不吃,比驢都倔,一旦讓她知曉杜承的存在,她必然會將杜家祖宗十八代查個底朝天,然後棒打鴛鴦拆散有情人。除了徒增事端,百害無一利,把羅女士逼急了,她什麼都乾得出來,停卡,飛來美國捉人,這些都是基本操作。

宴隨沒有為愛抗爭到底拋棄一切的決絕和無私,她需要家裡的錢來維係奢侈鋪張的消費方式,也留戀母親不在身邊的自由自在和不用麵對宴連的神清氣爽,所以交往三年,她從未向家裡透露過有男朋友的口風,麵對杜承,也隻用不想被家裡管束太多的理由搪塞。

將戀人大方向家人朋友公開是一種肯定,但凡藏著掖著,無論理由多麼冠冕堂皇,總不免讓人胡思亂想。有關家境,是從高中時代就埋下的禍根,杜承一直很敏感,成為人上人成為執念,這也是他想留在美國的原因,因為那裡有更好的發展機會。

率先背叛感情的男人,在聽到這一句話之後,多年的猜忌得到證實,成功把自己完完全全代入受害者的角色,連帶著那一絲對她的愧疚也徹底淹沒在難堪的怒海中。

傅行此的胳膊挨著宴隨的,這個女人以絕對的勝利姿態將對手死死壓製,身軀細微的顫抖卻瞞不過他。

好一出好戲。

他饒有興趣,不過說好了一分鐘就是一分鐘,商人唯利是圖,虧本買賣不能做,他垂下頭去湊近她的耳朵耳語道:“時間到。我走了。”

兔死狗烹,宴隨榨乾了他的利用價值,聽說他要走,內心毫無波瀾。

傅行此說:“那,保鏢我也帶走了?”

宴隨意外,這才意識到酒吧是他的,側頭看他一眼,不過想到羅晶晶說紀曉初給這家酒吧做宣傳,又想到片刻之前他手機的來電顯示,隨即了然。

聽他說要叫走保鏢,最開始宴隨很是不屑一顧——要保鏢有何用,杜承又不會對她做什麼。可是下一刻,她猛然清醒,其實她根本就不了解那個男人。她親眼看著他和彆的女人勾肩搭背走進酒店,又在烈日當空下整整在車裡待了兩個小時等他出來,在此之前,她也根本不會相信曆來對她百依百順溫柔有加的杜承會背叛她。

人心叵測,一切皆可以是偽裝,麵具下的真實麵目,即便親如父母子女都尚有保留,所以她又哪來的自信相信杜承不會對她動手。

傅行此笑著搖搖頭,很明顯,他在嘲笑她的天真:“五個你都不是他的對手。”

周遭人群都等著看好戲,打探的目光在三位當事人之間飄來飄去,這三足鼎立的畫麵,背後的故事並不難腦補,被始亂終棄的男人前來抓不守婦道的女人的奸。

很爛俗,但是這是經典橋段,百看不厭。

目光焦點之一的傅行此不在意異樣的眼光,頂著奸夫的帽子神態自若地摁著手機走了,並未真的做絕,隻是逗她,走歸走,到底還是把保鏢給她留下了。

他一走,宴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這個王八蛋,他到底是下了多重的口,她嘴唇到現在仍然一抽一抽疼得厲害。

傅行此回頭,將她皺眉撫唇的動作捕捉個正著,她麵色一僵,移開視線的同時冷著臉放下了手。

一瞬間,他心情大好。

*

情侶之間分開,天大的冤仇也適可而止,鬨得太難看了,讓旁觀者笑話,一樣落不得好。

杜承從來好麵子,自尊心比天高也比紙薄,哪裡受得了成千上百雙眼睛如芒在背的注目禮,一開始被宴隨和傅行此接吻的畫麵衝昏了頭腦還感覺不出來,這會開始冷靜下來,他喉結滾了滾,目光悲涼,想說什麼,最終又什麼都沒說,一轉身,便要走。

宴隨目光森冷,攔他:“等下。”

她越過保鏢隔開的人形隔離帶,徑直走到杜承麵前,二話不說,伸出兩手,繞到他的後頸解他的項鏈。

杜承明白她的意圖,垂眼看她前襟,方才一團亂沒顧得上關注,此刻一目了然,她把情侶項鏈也給摘了,換了彆的來佩戴,一顆黑痣大小的珠子,玲瓏小巧,彆有風味。

摘戴項鏈宴隨不在行,一旦眼睛看不到,她每每總要嘗試幾次才能成功。

“我自己來。”杜承看她的眼睛。

自己動手,他一下子摘了下來。

相處久了,某些習性難免耳濡目染,他的做法和她的竟如出一轍不謀而合,也是將鏈子揉成一團,隨手一拋。

連表情都像。

項鏈墜入人群。

酒意洶湧,宴隨一陣恍惚。

就是這恍惚的一晃神,杜承突然抓住她的手,她如臨大敵,他卻沒有什麼過激的動作,隻是把她的手按到了自己外套的口袋處,裡麵有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立方體狀。

這是什麼東西,不言而喻。

“宴隨。”杜承死死按著她的手,也許是因為長途飛行舟車勞頓,也許是被她氣的,他一雙眼睛裡都是紅血絲,“今天,我本來打算跟你求婚,也決定了陪你回國發展。”

宴隨微笑。無情的男人,大概表演起情真意切都有格外的天賦。

“生日快樂。”

*

杜承離去,鬨劇散場,看好戲的群眾也作鳥獸散,就是打探的目光仍遊來遊去,巴不得還有後續。

宴隨把玩手中暗紅色的天鵝絨盒子,滿目晦澀不明。

羅晶晶被嚇到,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翼翼挨到宴隨身旁。她同樣不知道杜承出軌的事情,隻知道兩人因為未來發展的問題鬨了矛盾,要不然打死她也不可能自作主張接了杜承的電話,所以此刻在她眼中,宴隨是二人戀情中的主要過錯方。

可是人生在世,誰逃得過做一條雙標狗的命運呢?要是杜承出軌,羅晶晶一定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換了宴隨……

問題不大。

羅晶晶斟酌片刻,誠懇道歉:“對不起哦阿隨,我不該告訴他你的行蹤。我以為你隻是在跟他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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