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有多少年未曾見過女兒的眼淚。羅子琴歎息,低聲道:“外麵有什麼好呢?落得一身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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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隨睡了整整一天,醒來是下午五點,她看時間的時候還有點不敢置信,羅女士居然肯放縱她在床上浪費一整天的時間,如果她沒在做夢的話,一大早羅女士好像就來敲打過她,提醒現如今宴連已經在公司呼風喚雨。
睡太久有點恍如隔世的錯覺,她在床上發了會呆,又慢吞吞走去衛生間收拾慘不忍睹的自己,頭頂花灑噴濺的溫水流過身體,連帶著腦袋裡的渾濁也被帶走大半,有關前一晚的回憶開始抽絲剝繭地成型。
那是一個很混亂的夜晚。
 
從解決掉杜承開始,那根如鯁在喉的魚刺被拔除,她整個人的精神鬆懈下去,意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混沌起來。
後來的事情,她越來越模糊,被撕扯著,身不由己卷入風暴中心。
祝凱旋過來招呼她那會她還能應付,後來祝凱旋和傅行此都回他們自己桌了,她不顧羅晶晶的勸阻,一意孤行又喝了好幾杯。但再往後的事情就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期,有個女人哭著過來罵她不要臉,說她碰有主的男人,問她知不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
那會宴隨已經神誌模糊,她感到疑惑和憤怒,她一個被三了的,已經夠慘了,憑什麼還要被人說不要臉。
羅晶晶同仇敵愾,不能容許她被人平白無故罵了的委屈,哪裡肯善罷甘休。
那女人前腳來,後腳傅行此那邊就來了好幾個人來平息戰火,隻是唯獨沒有他本人。
“小隨兒,晶晶。”祝凱旋充當和平小天使,拉著她和羅晶晶說好話,“給個麵子,這件事就這麼過了行麼?”
“什麼算了,傅行此呢?”宴隨抓著祝凱旋不依不饒地問道。
他的場子,他惹出來的事端,他倒好,撇個乾乾淨淨,人影都不見一個。
推搡間,那個女人的口罩和帽子被扯落。
周遭突然變得異常熱鬨。
羅晶晶驚訝地罵了聲“草”,“紀曉初?”
再接下去,宴隨的記憶有些斷層,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酒吧坐上的祝凱旋的車子,祝凱旋問了她們二人的地址,熟門熟路轉方向盤,透過後視鏡看她:“小隨兒,你家地址沒變啊?”
“傅行此呢?”宴隨記得方才自己問過這個問題,但她不記得祝凱旋是怎麼回答的了。
“灼灼那邊出了點事,他去醫院了。”
哦,對。
宴隨記起來了,傅行此他妹有事,難怪他火急火燎什麼都不管就走了。在傅行此心裡,天大地大,都比不得傅明灼最大。她雖沒見過妹妹本人,不過傅明灼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
從前,據祝凱旋說,她的地位都能和傅明灼平分秋色一決高下了,現如今她當然是不指望了的,她臉沒那麼大。再說當年的這份重視,後來也被證實不過是一場虛情假意。
祝凱旋先送的她後送的羅晶晶,送她到家門口,羅晶晶扶她下車,祝凱旋搖下車窗,拉家常的口吻:“小隨兒,加個微信吧?”
宴隨把手機解了鎖給他遞了過去,不管當年她和傅行此是如何鬨得雞飛狗跳地收場,至少從前祝凱旋真的很照顧她。
祝凱旋一邊操作,一邊探究性地問了句:“順便加個行此?”
宴隨劈手奪回手機:“不行。”
“嘖,這麼警惕。”祝凱旋歎息,“還以為你醉得不省人事了呢。”
宴隨:“……凱旋哥拜。”
“小隨兒。”祝凱旋又一次把她叫住。
“啊?”
“你分手了,是不是?”
“嗯。”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祝凱旋一臉驚喜:“你說巧不巧,行此也分手了。”
宴隨:“……”
前一晚的回憶基本上都串了起來,宴隨第一次喝醉,對自己的自控力還算滿意,至少沒有酒後失態。
洗完澡,她光著腳回到臥室,身後地板一排濕漉漉的腳印,她轉悠了一圈,最終在房門口的置物櫃上找到手機,鎖屏界麵一麵綠油油,除了微信消息,還有八通未接來電,全部來自於羅晶晶。
正要回撥,羅晶晶倒是又主動打過來了,一上來就是一聲誇張的女高音:“哎呦我去,宴大小姐,你總算是醒了。”
“怎麼了?”宴隨問道。
“紀曉初帶著你上了波熱搜。”
“……”
“你被人罵慘了,你彆上微博啊,不然看了生氣。不過現在熱度已經下去了,幸虧紀曉初不是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