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怕生的本事跟她哥真是如出一轍。
得,宴隨還是那句話,傅行此這人討厭歸討厭,養的妹妹還是挺萌的,配上這個滑稽的造型更可愛了,她是愛乾淨的人,但是看到臟兮兮的傅明灼第一想法居然是想去捏捏那張臉。
她下意識在周遭尋人,果然,有個男人背對著她們,正站在前台的櫃子前打電話,長身玉立,一身淺藍色西裝穿得寬肩窄腰大長腿。
宴隨一眼掃去就認的出來,傅行此。
錦城不是很大,但八年間他們一直沒有碰過麵。
很奇怪,他穿西裝的背影她還是能輕而易舉辨識,一如當年在嘉藍認得出穿校服的他。
這是一種什麼神奇的技能?
從前是因為喜歡。
現在呢。
是未解之謎。
*
傅晨陽跑到一半發現後麵沒人追了,一轉頭看到傅明灼目不轉睛打量美女,沒有比興頭上玩伴半路跑路更掃興的事了,美女對傅晨陽沒什麼吸引力,她滿心想的都是如何繼續被中斷的追逐打鬨,遂挑釁道:“傅明灼?”
如何挑釁傅明灼,傅晨陽得心應手。
兩個孩子年齡相仿,但輩分卻差了整整一輩,傅晨陽是傅明灼最大的堂哥的孩子,傅明灼是個得理不饒人喜歡擺譜的,儘管她比傅晨陽大兩歲而個子卻比人家矮半個頭,但長幼尊卑有序,她堅持要傅晨陽按照輩分喊她小姑姑,如果傅晨陽喊了她的名字,那不得了,她必然會掀起一場惡鬥。
但是這回傅明灼充耳不聞,一溜煙跑了。
那頭宴隨正想和她打個招呼,手剛要抬起,小姑娘就留了個背影給她,她又哭笑不得地放了下去。
傅明灼跑到傅行此旁邊,不停扯他衣角:“哥哥,哥哥。”
傅行此忙著遠程操控國內的事務,沒有功夫搭理她,稍有些不耐地扯落她的手,捂住話筒趕人:“乾什麼?跟晨陽去玩。”
傅明灼皮歸皮,但她有分寸,從小就很自覺,鮮少會在傅行此學習或工作時間無理取鬨,既然哥哥抽不出空,她沒再打擾他的正事,隻在他旁邊急不可耐地拱來拱去,像隻熱鍋上的螞蟻,生怕宴隨走掉,所以時不時注意她一眼。
傅行此讓她轉得暈頭轉向。
電話接近尾聲,他抓住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身側不讓她繼續動,摸到一手濕漉漉的汗,想到她連和傅晨陽玩的心思都沒了應該確實是有比較要緊的事要說,於是他儘量簡短地和對麵交代完事情,撂了電話低頭詢問道:“怎麼了?”
傅明灼已經變得懨懨的,她目光在大廳掃視一圈,說:“剛才那個姐姐也在,但是現在走掉了。”
傅行此莫名其妙:“哪個姐姐?”
“那個你說討厭的姐姐。”
形容宴隨,傅明灼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方式,比如那個吃美國提子要吐葡萄的姐姐,比如那個打籃球很凶的姐姐,但是反正宴隨不在,她沒了顧忌,就用了最沒禮貌最絕的一種。
討厭的姐姐?
“……”
宴隨?傅行此腦筋轉了個彎後聽懂了。那女人不是說要去拉斯維加斯看脫衣舞男嗎?雖然看脫衣舞男是他給她杜撰的,但照理來說她不會出現在這裡,說不定是傅明灼看走眼了。
這麼想著,他身旁那個身形巨大的歐洲男子身側,緩緩邁出一道纖細人影,證明傅明灼火焰如炬,並沒有認錯人。
傅明灼眨眨眼,眸子又亮起來。原來是被大胖叔叔遮住了,怪不得剛才找不到她了。
“傅行此。”宴隨冷笑,不跟他不玩拐彎抹角的把戲,第一句話就夾槍帶棒充滿硝煙味,“你能不能彆那麼沒風度,居然還要在背後和小孩講我的壞話?”
不過一人之隔,兄妹倆的對話也沒刻意降低音量,她聽了個一五一十,一個字都不帶落下的。本不打算和他再有什麼糾葛,愛恨都淡了,橋歸橋路歸路挺好的,但這人過分了。
什麼叫討厭的姐姐?
被倒打一耙的傅行此:“……”
僵持一小會,他嗤笑一聲,不鹹不淡地反擊:“也不知道是誰先沒風度的。”
沒錯,她是跟小蘿卜頭說過他討厭,而小蘿卜頭肯定是巴巴地和哥哥告了狀,被戳穿了宴隨也不尷尬,還是冷笑:“我說點實話怎麼了?”
至少她沒有當麵說出來讓他聽到。
傅明灼自知口無遮攔闖了禍,在自家哥哥反唇相譏把升級戰爭之前,她試圖化乾戈為玉帛,臉擱在傅行此腰側朝宴隨揮了揮手,模樣要多乖巧有多乖巧,開始不著痕跡地揣摩人心:“姐姐……漂亮的姐姐你好。”
乍一聽到這一聲“姐姐”,劍拔弩張的兩人都不禁回憶起上次籃球場上傅明灼那聲響徹夜空並充滿求知欲的“她是我姐姐嗎”。
一時間,姐姐這個稀鬆平常的稱呼變得有點不忍直視,可謂是曖昧不明,令人坐立不安。
宴隨摸摸傅明灼的腦袋,原本耿耿於懷的關乎年輕的尊嚴也寧願不要了:“要不你還是……叫我阿……姨、吧。”
後半句話 節奏和語速完全亂了,因為她在那張軟綿綿的臉蛋上摸到一手熱乎乎的汗。
宴隨:“……”
腦海中那根被潔癖控製的弦“啪”一聲斷裂了,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宴隨順手抓了旁邊的東西揩了一把手。
指尖觸到那微涼順滑的布料的瞬間,她猛然清醒,她抓的好像是傅行此的西裝下擺。
或者說,完全可以去掉好像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