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琴站在親兄弟那邊,而宴其盛自然是幫老友楊林標,夫妻倆起了紛爭。
羅子琴不知道砸了什麼瓷器,“哐”一聲很清脆:“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還不是因為楊林標站在你大女兒這邊才幫他!宴其盛你搞清楚,沒有我們羅家,你哪來的今天?”
“你簡直不可理喻,每天被害妄想症發作沒事找事。”宴其盛指責,“我用不著你提醒你們羅家的功勞,不然你以為你哥你弟還有你一大堆親戚憑什麼在公司為威作福,我夠忍讓你們家了,念著舊情處處忍讓,換來你們家得寸進尺。你還想怎樣,我看你是想宴森改姓羅才會滿意!”
宴隨昏昏沉沉地聽著,意識時強時弱。楊林標和大舅,她都不喜歡,不喜歡楊林標是因為陣營不同,而不喜歡大舅,是因為不喜歡大舅本身,儘管他們處在同一個陣營,包括整個外祖家,她都不太喜歡,總感覺缺少人情味,而且市儈精明得很,她從小就排斥過去,去外公外婆家和去爺爺奶奶家完全是兩種感受。
屋裡的爭吵還在繼續。
羅子琴又摔了樣瓷器:“我真是瞎了眼才找你這頭白眼狼,你們一家子都是白眼狼,沒有人念著我的好。”
“我爸媽這種左鄰右舍中出了名的老好人,除了你,我沒從任何彆人嘴裡聽過對他們的□□,全世界隻有你一個人和他們合不來,你能不能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每次要去我媽家之前都想著法子和我吵一架,你打的什麼主意以為我看不懂嗎,你不就是不想跟我爸媽待在同一個屋簷下,犯不著這樣羅子琴,老實告訴你我也根本沒想你去,沒有你大家可以高高興興過個中秋,有你在一大家子人沒一個能開心的。”
“你終於說心裡話了,所以你們根本不想我去,你們全都在惦記著你前一個老婆,我知道你們全在惦記她,都把我當外人。”
……
第二天是中秋,按照慣例宴家會吃團圓飯,而羅子琴因為前一天和丈夫的爭吵,再一次缺席家宴,宴隨已經長大成人,當然不可能像小時候一樣任由母親強行帶走,一大早羅子琴黑著臉掀開宴隨的被子,和丈夫吵完架連帶著看女兒也不爽:“又喝酒……我回你外公家了,你去不去?”
宴隨搖頭。
羅子琴扭頭就走。
宴隨頭重腳輕地坐起來,感覺每一口呼吸都沉悶無比。她收拾妥當下了樓,宴其盛和宴連還有家中阿姨已經在清點要帶回老家的禮品。
看到她下來,宴其盛笑著說:“我剛在跟你姐說,你們可以各自帶上男朋友一塊回爺爺奶奶家,那爸爸就揚眉吐氣了。”
宴隨目不斜視地走近:“他出差了。”
宴連則默默整理東西,不說話。
“連連呢?昨天晚上不是還一塊出去玩了嗎。”
宴連牽強一笑:“爸,彆八卦了,走吧。”
車子開了一個多小時,漸漸駛離喧囂城市,沿路田野鬱鬱蔥蔥,地廣人稀,風格又土又洋土中帶洋的自建房稀稀拉拉集中在一起,玻璃在日頭照射下反射著刺眼白光。
父女三人到的時候,宴家院子裡已經熱火朝天。
宴家家族還是挺龐大的,宴爺爺一共有七個兄弟姐妹,他是老三,其中五兄弟離的很近,幾乎全是挨著的,老一輩待不慣城市,幾乎都留在農村,現如今農村條件也好得很,不像一二十年前和城市有天壤之彆的差距。自建房敞亮乾淨,不用擔心樓上樓下擾民,空氣新鮮,還能自娛自樂養花種菜,院子裡散養幾隻雞鴨鵝,自給自足放心實在,悠閒生活有滋有味。
兩個適齡姑娘的到來,立馬引來全家人的圍攻:“連連阿隨,你們怎麼又是單獨過來的,去年就說好今年必須成雙入對來吧?”
宴隨告饒:“我去年可沒來,彆算上我啊。”
宴其盛環顧四周,看看這個侄女領著孩子,那個侄子領著身懷六甲的媳婦,一派和和美美,而自己,慣例沒帶來老婆,還帶來兩個獨身的閨女,怎麼看都覺得自己敗得慘烈,越俎代庖代替女兒們回答:“都找好了,兩個都找好咯,我就等著當外公了。隻是現在小夥子都有上進心,拚事業嘛,中秋節都還在加班加點呢。”
他是家族裡最成功的人士,大家哪能不賣他麵子,紛紛順著他的意思稱讚他的女婿們前途不可限量。
宴其盛滿意了。
*
一下午的光陰匆匆流逝。
人到得還算齊,即便白天不來,傍晚也都從工作中脫身前來團聚,今年晚宴就設在宴隨的爺爺奶奶家。
屋子裡熱鬨非凡,長輩們湊在一起打牌,孩子們尖叫哭鬨著你追我趕。
當然,時光流逝,追逐打鬨的人早就換了一批。
昔日那批噪聲製造機,三三兩兩窩在沙發敘舊,他們中不少人已經成家,大家雖然平時不常聯係,但是湊到一起了還是有話聊,沒人再欺負宴隨,即便是最調皮的宴柯也隻在看到她的時候調侃了一句“什麼時候帶男朋友回家”,他兒子剛滿半歲,正把孩子抱在膝上逗弄,耐心又溫柔。
臨近吃晚飯,宴隨收到羅晶晶發來的消息:「你在哪?」
宴隨:「我在爺爺奶奶家過節。」
過了會,羅晶晶又問:「你爺爺奶奶家在哪?」
宴隨:「你不是來過?」
羅晶晶:「我忘了具體門牌號了。」
宴隨:「你要具體門牌號乾什麼?」
羅晶晶過了好久才回:「我一個人好孤單。」
宴隨皺眉,雖說她的家人都很熱情好客,但這大過節的全家人都在,羅晶晶過來很奇怪。
突然,她靈光一現,猛然向外跑去。
“阿隨,吃飯了,乾嗎去啊?”後麵嬸嬸喊道。
“你們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