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寬慰母親:“應該沒多大事。現在隻是個小手術,過兩天會動正式的手術,根據情況商量了具體治療方案開大刀。”
簾子很快被拉開,宴其盛戴著氧氣罩,被掀起衣服的上身插著一跟小拇指粗細的管道,裡麵有斷斷續續的血水,流向一隻不小的透明盒子。
三人齊齊湊過去。
羅子琴一顆掉得老高的心終於降了一半下來,至少看起來宴其盛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她手放在自己胸口安撫尚未平息的心驚肉跳,“老宴,你感覺怎麼樣?”
宴其盛疲倦點頭,視線掃過妻女三人,氧氣罩後麵,微弱地張口,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宴隨湊近去聽。
他說:“小傅呢?”
這老頭,怎麼自己都這樣了還有心思惦記年輕人的破事。宴隨無語,怕刺激到他,還是給與了誠實回答,“去付錢了,一會就回來。”
宴其盛仍不放心,非常執著:“讓他彆走,我有事要問他。”
“知道了。”宴隨敷衍著應下,既然羅子琴來了,而且看起來不跟宴連似的六神無主,撐個場麵應該是夠的,那她也能放心走開了,省得麻煩傅行此去辦那些手續。
剛走出急診室的觀察病床通間,就看見傅行此拿著一堆藥劑鹽水神色匆匆而來,他本來就高,再把步子邁大邁急,前進的速度特彆快。
對視的瞬間,彼此的眼神都帶著意味不明的晦澀。
宴隨迎過去,結果傅行此隻有眼神在她身上轉悠一圈,腳下根本沒停,她不得不掉頭小跑著跟上他的腳步:“東西給我好了。”
傅行此充耳不聞。
宴隨不耐,拽他手臂:“聽到沒有?這裡沒你事了。”
傅行此終於有一瞬的暫停,下一瞬又繼續先行,他臉上浮起一陣戾氣來:“我不同意分手。”
“好像用不著你同意吧。”宴隨沒再追他的步伐,看著他的背影說道。
傅行此沒回頭。
*
宴隨重新邁入觀察室的時候,傅行此已經把藥劑鹽水都給了護士台的護士,他人正站在宴其盛病床前,彎著腰在聽宴其盛說話。
不等她走到跟前,宴其盛衝她們三個揮揮手,示意她們走開,要清場和傅行此單獨說話。
“老宴你要和行此說什麼?等稍微好一點再說也來得及,現在你得好好休息。”羅子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沒法理解宴其盛的執念,她以為丈夫在擔心自個有生命危險,所以要囑咐女婿照顧好女兒,“你沒什麼事,啊,我已經問過醫生了。”
宴其盛再次揮手,完全沒得商量。
傅行此寬慰羅子琴:“我知道叔叔要問什麼,我說就行,不用他說話。”
既然準女婿也這麼說,知道丈夫說一不二,羅子琴也沒了轍,拉著宴隨走遠些。
宴連卻如同一隻驚弓之鳥:“傅行此。”
傅行此背對著宴隨的方向,她隻能透過他的背影隱隱看到他下頜動了幾下,卻不知道他究竟對著宴連說了什麼。
不遠處的椅子剛好走開兩個人,羅子琴帶著宴隨過去占座,沒忘記對繼女施展善意:“連連過來坐嗎?”
宴連遲鈍地搖搖頭,站在幾米開外扶著牆。
“你學著你姐一點。”羅子琴小聲對宴隨說,“她裝得這麼急,一對比,你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你讓你爸怎麼想?”
雖然醫生說宴其盛再晚來一會就會有生命危險,但這種話算是種醫者口頭禪,當不得太真,經過初步治療,宴其盛的狀況顯然不算太糟糕,宴連的擔心過激了。
宴隨視線淡淡從宴連身上掃過。
不,她能感覺出來,宴連不是裝,她是真的急,甚至完全可以用極度恐懼來形容。